第15部分(第2/4 页)
清的仆人(气根)就像扛起地球的阿特拉斯一样,支撑着犹如怪鸟翅膀一般张开的无数巨枝,而在树枝组成的山岭上,凤尾草和兰花又各自生衍出另外一座茂密的森林。无数树枝交错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圆顶。它们重重叠叠地隆起,向西方明亮的天空(快要黄昏了)高高伸出手臂,在东方数英里的山谷与田野之间留下蜿蜒舒展的巨大的影子!这是多么豪放的景象啊。
时间不早了,我连忙踏上归途。回到拴马的地方一看,杰克陷入了半癫狂状态。可能是独自一个被扔在森林里这么半天,而感到害怕。土人们都说在瓦埃阿山有个名叫阿伊特·法菲内的女妖出没,杰克看到了她也说不定。好几次我都快被杰克踢到了,好不容易才把它哄得安静下来,带回了家。
五月×日
下午,伴着贝尔(伊莎贝尔)的钢琴声吹银笛。克拉克斯通牧师来访。提出想把《瓶中的妖怪》翻译成萨摩亚语,登在《欧·雷·萨尔·萨摩亚》(O Le
Sulu Samoa)杂志上。我欣然同意。在自己的短篇作品里,作者本人最喜欢的还是老早以前写的这个寓言故事以及《任性的珍妮特》这些。因为是以南洋为舞台的故事,说不定土人们也会喜欢的。那样我就越发成为他们的茨西塔拉(讲故事的人)了。
夜里,就寝后传来雨声。远处海上有微弱的闪电。
五月××日
下山进城。几乎一整天忙着折腾换汇的事。银价的涨跌在这里很是大问题。
下午,停泊在港内的船只纷纷降下半旗。娶了土著女人为妻,被岛民们亲切地称作萨梅索尼的船长哈米尔顿去世了。
傍晚,去了美国领事馆那边。满月的美丽夜晚。转过马塔托的街角时,前面传来了赞美诗的合唱声。死者家的露台上有许多(土著)女人正在歌唱。成了未亡人的梅阿里(她还是萨摩亚人)坐在家里入口处的椅子上。和我早就认识的她把我叫进来坐在自己身边。我看到在屋里的桌子上,横躺着裹在床单里的故人的尸体。唱完赞美诗后,土人牧师站起来开始讲话。讲了很久。明亮的灯光从门和窗户流向外面。许多棕色皮肤的少女坐在我近旁。此时无比闷热。牧师的话讲完后,梅阿里把我领进屋内。已故船长两手叠放胸前,脸色十分平静,就好像随时会开口说话似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栩栩如生、美丽的蜡人像。
行完礼我走到外面。月色明亮,不知从哪里飘来橘子的香味儿。面对已经结束尘世的战斗,在这美丽的热带之夜,平静地安眠在少女们歌声中的故人,我感到一种甜蜜的羡慕。
五月××日
听说《南洋来信》让编辑和读者都感到不满。据说“南洋研究之资料搜集抑或科学观察,自有他氏为之。读者之期待于R.L.S.氏者,乃氏以其生花妙笔创作出南洋之猎奇性冒险诗。”没有搞错吧?我在写那份稿子的时候,脑子里的范本是十八世纪风格的纪行文,尽量抑制作者的主观和情绪,自始至终作贴近对象本身的观察——就是那样一种方法。难道说《宝岛》的作者永远只要写海盗和失落的宝藏就够了,没有资格来考察南洋的殖民状况、原住民的人口减少现象,或者传教的现状吗?令人受不了的是,连芳妮也和美利坚的编辑同一个论调,说什么“比起精确的观察,还不如写点儿华丽有趣的故事呢”。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我逐渐讨厌起自己以前那种极尽色彩之能事的描写了。最近我的文体在追求下面两个目标:一、消灭无用的形容词。二、向视觉性描写宣战。无论《纽约太阳报》的编辑,还是芳妮或者洛伊德,似乎都还没有看清这一点。
《触礁船打捞工人》进展顺利。除了洛伊德,伊莎贝尔这位更细心的笔记员也加入进来,对我帮助很大。
向统领家畜的拉法埃内询问目前的数字。回答是奶牛三头,小牛犊公母各一头,马八匹(到这儿是我不问也知道的),猪三十多头,鸭子和鸡因为到处出没只能说是无数,此外,还有数量惊人的野猫在横行跋扈。野猫也算是家畜吗?
五月××日
听说城里来了环岛演出的马戏团,全家出动去看。在正晌午的苍穹下,伴着土人男女老少的喧哗,吹着微微发热的风,观赏曲艺。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剧场。我们的普洛斯彼罗是踩皮球的黑熊,米兰达一边在马背上翻舞一边穿越火圈。
傍晚回家。不知为何心情低落。
六月×日
昨晚八点半左右,正和洛伊德待在房间里,米塔伊埃雷(十一二岁的少年仆人)跑来说跟他一起住的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