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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笑得更加乖巧,双眼闪闪地看着大汉:“江叔多跟我讲讲吧。”
大汉自是一迭声地应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江南到京城,从京城到北地,这其间有多少官道小道,哪条路平坦,那条路贼匪多,那条路最快……他全都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真就像他自个儿说得一般,简直就是个活地图。
阿朗眼睛眨也不眨地认真听着。
直到饭菜香味飘起,计都唤了人叫他们吃饭,大汉才意犹未尽停下,转身想推了轮椅往扎营的地方走,却被阿朗拒绝了。
“不用了江叔,我想试着自己走回去。”
大汉有些忧虑,“这么长的路你的腿脚受得了?”平日里虽然也能见他走来走去,但大多是在宿营的帐篷里面或周围走来走去,今儿因为阿朗说想出来逛逛,看看这里的景色,计都才让他推了轮椅带他出来,他们这一路走一路聊天,离营地已经有些距离了。
阿朗点点头,道:“我想试试。”见大汉仍不放心的样子,又笑道,“走不动了不还有江叔呢吗?”
大汉这才应允了。
然后便看着阿朗拄着拐杖一步一挪,艰难却缓慢地朝营地走去。
其间几度身形踉跄差点跌倒,却都拒绝了他的搀扶。
大汉摸摸后脑勺一脸憨厚地笑了,只觉得大当家的后继有人。
——
阿朗回到帐篷时,稍显简陋但分量十足的饭菜已经摆好,计都以及几个亲近的心腹手下围坐着,还没开动。
见他来了,计都伸手向他招了招,那些手下纷纷起身,口中叫着“少主”向他行礼,在他一一点头还礼后才又坐下,等计都先动了筷子,才纷纷动筷子夹菜喝酒。
在计都的示意下,阿朗坐到了计都身边的位置,刚一走近,还没坐下,身旁便有人贴心地将坐垫稍稍往后拉,方便他入座,然后又接过他手中的拐杖放到一边。
阿朗目光扫过那人,轻轻道了声谢。
那人低着头,窈窕的身形被宽大粗糙形同男子的衣衫遮住,听了阿朗的道谢也未抬头,规规矩矩地如同一个木头桩子。
那边计都却是听见了他这一声谢,眉毛不禁微微皱起,道:“阿朗,你如今身份今非昔比,用不着随便跟什么人都道谢。”
那人身形猛地瑟缩了一下,旋即又一动不动。
阿朗没有接计都的话,只是笑笑,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说罢,计都目光在那人身上一转,旋即想到另一个可能,登时道:“莫不是你看上她——”
话还未说完,便被阿朗无奈地打断,“爹,我没那个心思。好好吃饭。”
虽然父子已经相认,但到底多年的分离隔阂,平日里阿朗极少这样叫他爹。此时,计都被这一声唤地,哪里还记得刚才想什么,立时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肉到阿朗碗里,“好,吃饭,吃饭!”
阿朗心里叹了一口气,目光不经意又扫向那规规矩矩站在计都身后的女子,敛下了眉。
他记得,这个女子曾是太师府后院里最受计都宠爱的侍妾,听人说,当时逃离时,计都也带上了些受宠的侍妾,其中就包括这个女子,然而在后来不间断的逃亡过程中,那些女子却都陆续死去了。
笼子里精心娇养的金丝雀如何受得了逃亡的艰辛,那些女子,有些是在逃亡或与官兵交战时受伤生病死去,然而大多数——却是因为娇气累赘,被计都抛弃或直接斩杀了。
最后剩下的,也就这么一个。
一路上她像个粗使丫鬟一样照顾计都,受再多苦也不抱怨,脚底磨破了也只是私底下跟周大夫讨些伤药,而不敢跟计都讲,要不是阿朗这些天跟周大夫走得近,也不会无意中听到周大夫讲起这些。
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能放下身段,半点不娇气,且计都身边实在没了人照顾,所以她才活到了现在。
是个好女人。
聪明,有眼色,识时务,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阿朗听周大夫讲过后心里这样想着,虽然对她并没有什么男女间的想法,但也生出些佩服的心思。
然而,这样的好女人,这样曾倍受计都宠爱,如今都落到逃亡境地了,还无怨无悔地跟着他,伺候他的好女人,计都仍旧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仍旧是随时可抛弃,可斩杀,可转手赠送他人。
方才,他毫不怀疑,若是他表现出一点对那女人的兴趣,计都就会立刻将她送给他。
计都好美色,所以哪怕溃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