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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赋。小李也不生气,说:〃你就跟着我到处换灯泡吧。〃
每天清晨,我骑自行车上班,沿着郊区的公路走,那条路上是浩浩荡荡的上班人流,自行车和卡车混在一起。骑车的人都是睡眼惺忪,开卡车的都是外地司机,一晚上没睡了,疲劳驾驶。这两种人混在一起经常出事。我见过有人被卡车蹭了一下,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我也见过早晨去买菜的老太横穿马路,卡车呼的一声从她身上就过去了。这些都像曾经看过的电影一样,回想起来,觉得很诡异。
每天上班前,我妈都会叮嘱我一句:小心汽车啊。那阵子戴城开发工业园区,把农田填平了造厂房,到处都是运土方的大车,在马路上开得稀里哗啦犹如坦克。这种土方车好像只装了油门,从来没见过司机踩刹车的。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日本人的神风敢死队才有这种派头。鬼子飞行员在登机之前一定要凝望富士山的方向,把布条绑在脑门上,然后高唱〃君之代〃,因为马上就要去送死。至于土方车的司机,他们既不唱歌也不绑布条,他们很开心,因为这种车子只会让别人死掉。
我上班的那条路上,大清早就开着三种卡车:土方车,化工原料车,还有大粪车。这三种卡车互不相让,土方车马力强劲,大粪车臭气熏天,化工原料车更是不得了,不是剧毒品就是易燃易爆品。有一次遇到土方车和大粪车在街上飙车,这两个舒马赫的快乐变成了行人的灾难,黄土和大粪在车屁股后面飞溅,像雨却是粘的,像雪却是黑的,像火山灰却是臭的。车过之处,路人哇呀呀一片惨叫。
我妈妈一直到去世之前还保持着这个习惯,每天要叮嘱一声,小心汽车。她很爱我,怕我被卡车撞死。凡所爱之人都不要死于卡车之下,太惨,神经受不了。她还有一个潜台词是:不要被大粪车和土方车压死。这是对的,被那种车子压死,毫无荣誉可言,别人只会说我是个白痴,看见那么大的家伙撞过来,居然不知道躲一下。当然还有化工原料车,但我不怕化工原料车,因为都是我们厂里的卡车,司机和我熟得很,他要是撞死了我,我一定会跑到司机班去抽他的脸。
我做了电工以后,我妈担心我被电死。我就解释给她听,触电也分很多种,具体来说,有如下四种:
一是:沾上220伏电流,这是家用电路,基本上是被打一下,不会出人命。
二是:沾上380伏电流,这是工业电路,会把人粘住,电流通过心脏15秒钟大概就会死掉。
三是:沾上1万伏以上的高压电,摸到这个电门立刻就死了,变成一只烤鸡,烧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四是:被闪电劈中,那个威力最大,能把房子都给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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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六章 换灯泡的堂吉诃德(6)
其实还有一种触电,那就是挨了电警棍,如果想尝这味道可以去联防队试试。
我妈听了就很担心地说:〃那你千万别去摸高压电啊,免得我认不出你。〃我爸爸瞪着眼睛说:〃你当他白痴啊,没事去摸高压电,他够得着吗?〃
我受了我妈的心理暗示,每天早上先是要担心自己被卡车撞,进了厂门就要担心自己触电。这种心理对我学习电工技术没有任何好处,我干活的时候很谨慎,用师傅们的话说:缩手缩脚好像一个冬天的鸡芭。鸡头说:〃做电工没有不挨家伙(就是触电的意思)的,电工最牛逼的就是带电操作。〃我问他什么是带电操作,小李在旁边解释说,就是在电闸不拉下来的情况下搞维修,有电的,技术不过关就会闯祸,要么短路,要么电死。
这时,鸡头捋起袖子,在电工班里找了个电门,他把手伸到电门里摸了一下,说:〃嗯,有电的。〃然后得意洋洋地对我说:〃怎么样?厉害吧?〃我看傻了眼,拼命点头。鸡头说:你也来试试看。
我在鸡头的强迫下,把手伸到那个电门里,毫无疑问,我不是绝缘体,于是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机枪扫射一样跳了起来。一股电流从我的手指猛蹿到手肘上,触电的部位像火烧一样疼。等我猛地缩回手之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电还在电门里,我还在地球上,鸡头还在人世间。我看着鸡头,强忍着愤怒,没有把拳头戳到他脸上去。鸡头轻描淡写地说,每天摸一次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害怕了。
不久之后,鸡头收了一个嫡传的徒弟,叫元小伟。元小伟干活也是缩手缩脚,比我更缩,师傅们说:简直是西伯利亚的鸡芭。鸡头是班组长,当然受不了这种羞辱,就把元小伟叫过去。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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