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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天竺佛教在中原扎根之源。那白马二字,既点明了此人出身,也点明了此人来历。”
桓夷光稍一转念,又问道:“难道这人,是来自河南的一名僧侣?”
冬水点头道:“姐姐冰雪聪明,一猜就中。这人名满天下,徒众万千。他就是‘本无宗’的开坛宗师,释道安。”
的确,襄阳一战,正是因为符坚与东晋争夺释道安而起。
东晋哀帝兴宁三年,亦即前秦建元元年,高僧释道安为躲战乱,率400余僧徒自陆浑(今河南嵩县)南下襄阳,在襄阳建檀溪寺。释道安创“本无宗”,他于佛理上的成就,一时无人得出其右。经大文人、东晋别驾习凿齿的推荐,东晋帝司马曜下诏书褒扬释道安。称释道安“居道训欲,徵绩兼著”,令“俸给一同王公”。晋帝诏褒释道安,令其享受王公大臣俸禄。而前秦皇帝苻坚也知道释道安的名气,却苦苦得不到释道安。符坚左思右想,因二国为敌,定然无法请来法师,故只有用武力强夺。
建元十五年,符坚派遣大将苻丕统领十万大军,进攻襄阳。大军临行前,苻坚交待苻丕:这场战争,公开宣布是夺取肥美土地襄、樊、沔,实际上只要能取得释道安,就已达到目的。
当时的襄阳刺史,亦是日后淝水之战最为关键的人物——朱序。
朱序是难得的将才,而其母韩氏更是难得的巾帼英雄,至今,襄阳城中还留有当年朱韩氏为抗敌所建的“夫人城”遗址。
就在符丕大军久攻不下,粮草不继时,不料襄阳城中竟出叛徒。襄阳太守衙门的督护李伯护充当内奸,里应外合,襄阳城终被攻破。苻丕俘得释道安、习凿齿、朱序,大胜而归。
“原来如此。”桓夷光若有所思,道,“我自幼不出闺房,除了对去年的淝水之战有所耳闻,竟不知这天下间打打杀杀,原来是这般的不平静。想不到符坚只为了夺个法师,就要耗费十万人的大军,其人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可见一斑。只是这法师他身在沙门之中,既然背负了这许多血债,又要怎样?我若是他,定当一死谢罪。”
冬水笑道:“可见姐姐是入不了沙门的,那和尚却甚想得开。原本他在长江流域的门徒已甚多,如今既被劫掠到了北方,就在黄河多收些门徒,也算宣扬佛法,普度众生。这和尚还不满足,他到了长安以后,常建议请西域龟兹国鸠摩罗什法师来一起研讨佛教教义,因龟兹国王不同意,苻坚便派吕光、姜飞两名将军讨伐。前番死在襄阳的将士尚可说与他没什么关系,此番死在异国他乡的,又该如何推委?”
桓夷光睁大了一双妙目,只作不信:“生灵涂炭。这和尚怎么也不怕作孽?你那谷中孙姨,竟让令兄投奔这种人么?”
冬水叹息道:“乱世生枭雄啊。这和尚若非有着高明手段和大智慧,也绝到不了这地步。识时务者为俊杰,穆然哥哥既要踏入乱世,不投奔这种人,又怎么站得住脚?孙姨看事最为清晰不过,她所指的,定然是一条明路。”
桓夷光也觉甚是无奈,遂问道:“令兄后来得知孙姨的意思没有?”
“嗯。”
恍惚间,仿佛已回到了李穆然离谷后的次年正月。
一年的历练,让原本还有些文弱的李穆然棱角分明了许多,然而原先的锋芒却都收敛起来,如同一块方经琢磨的璞玉,谦和沉稳,有章有度。
她见到他时,并未惊讶,毕竟这变化,早在谷中人的猜测之中。
“这一年戎马倥偬,还没来得及去找梦华轩,就又回来了。”他讷讷地笑道,有些惭愧。
冬水原本对他有了些许陌生感觉,却因这一笑,一切烟消云散:“找到白马了?”她接过他手中的一卷字轴,打开来,却是《韩非子》全卷。李穆然点点头,又笑道:“知道你心里不平,特意誊写下给你的。就充作今年的礼物吧。”
冬水偏着头,眼珠转了两转,笑道:“这誊写本,谷中不知有多少呢,我才不希罕。若要送,就送韩叔叔的那卷给我。”李穆然在她头上弹了个爆栗,责道:“丫头,你不要太贪心噢,这誊写本只怕也是天下间唯一的呢。你再仔细看看。”
“哦?”冬水一手捂着头,半信半疑地抖开了卷轴,细看稍顷,果然觉出少许端倪:这本誊写本,竟全是用李斯的“玉筋篆”所书,笔法恢宏大气、铿锵若金石,委实是难得的绝品。
李穆然在一旁道:“李韩世仇数百年,纵览全天下,也只有这一本《韩非子》,是用玉筋篆誊写。冬儿,若不是为贺你芳辰,我还不会如此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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