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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必如此,”洛河避开他的礼,他是江湖中人,若不是文昌帝之前的行为算是明君,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陛下是明君,我身为大楚的一份子,能出力的时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先生高义。”傅彦行道。
“陛下的身子底子并不差,不过这些年被那些丹药亏了身子,”洛河很有些大夫的通病,开始絮叨,“且陛下的病……”
“先生知道些什么?”傅彦行和傅彦徇眼中带光,齐声问道。
“就是有一点蹊跷罢了。”他是两月前才被找来为皇帝陛下医病的,那时他便有所察觉,但知晓皇室历来是尔虞我诈,波云诡谲的,抱着中庸的态度便未多言,只安心治病。
但这些日子里他日夜守在乾安殿,慢慢意识到皇帝自己似乎是知道自己病里的蹊跷的,他是大夫,见不得别人拿自个儿的生病当儿戏,便旁敲侧击问过皇帝,最终妥协,不愿再管。
此番知道皇帝已如强弩之末,药石罔灵了,才将这点疑虑道出来。
傅彦行心中涌上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倒是傅彦徇没沉住气,问道,“先生这话是何意思?”
洛河摇头,竟是不肯再说了。
傅彦徇有些急,欲再问,却听傅彦行沉声道,“请先生将此事保密。”
“为何要保密?”傅彦徇不解,“皇兄,若洛先生的话为真,那便是有人胆大包天想谋害父皇!”因着激动,他声音高了点,“请皇兄赶紧下令彻查。我觉得那些个道长就很有问题,亏得父皇平日里还护心他们。”
傅彦行眉头一皱,语气严厉地低声呵斥他,“慎言!”
知他是动怒了,傅彦徇一脸不情愿地将嘴巴闭上,道,“你们商量吧,我进去照顾父皇了。”
他才十四岁,是最小的皇子,与皇帝感情深厚。这两年里傅彦行和傅彦彻要忙政事,皇帝这里数他伺候的时间最长,甚至这个月里几乎日夜不离,连睡觉都是在乾安殿偏殿里睡的。
冬月十一,金陵下起今年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自云端落下来,像一只只雪白美丽的蝶,将整个金陵银装素裹包围起来。凛冽的寒风打着旋儿将雪花卷起,又带到下一处去。
未时,沉闷嘹亮的钟声从皇城内传出,像一拳拳重击,带着沉重的力量敲在人脑门儿上,与雪为乐的人停下手上动作:捧着的雪化在掌心,枝上积雪掉落在地,扫雪的下人忘记弯腰……
钟声敲完二十七下,巨大的悲痛填满所有人的心房,每个人都收到了这样沉痛的信息:英明的帝王,王朝的主宰,龙驭殡天了。
同一时间,御林军沿街通报,全城戒严,易服而穿,守国丧百日,不允嫁娶。皇嗣后妃文武百官至乾安殿三叩五拜哭丧吊唁,皇室成员、百官军民服丧服二十七日,忌操办喜事,不饮酒食肉。哭丧之后,金陵城内各寺庙宫观,各敲钟三万下,以告慰大行皇帝在天之灵。
依制,大行皇帝梓宫需停灵一月再行发丧。漆饰七七四十九遍的金丝楠木梓宫停于乾安殿,灵前设桑主,布几筵,供奉大行皇帝灵位,以皇龙帐幔围之,殿外设九龙幡,内外哭声一片。
文昌帝弥留之际,着秉笔大监宣布圣旨,册封皇长子傅彦行为皇太子,大行皇帝驾崩后,始为嗣皇帝,于梓宫前守灵。
三日后,嗣皇帝即位,定次年改元景泰。
第25章 金陵
文昌帝驾崩的消息于三日后传到濮阳。
北风卷地百草尽折,濮阳十月飞雪漫天。冰雪覆盖下的濮阳城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云亭月榭的红梅开得正好,花苞从积雪里探出头来俏然绽放,满院盈香。涟歌拿着瓦瓮在侍女的帮助下收集枝头的雪,她前几日从杂书上得了个酿酒的方子,正准备试上一试。
守门嬷嬷急慌慌跑过来,“姑娘,京中传来消息,陛下三日前驾崩了,老爷已启程前去吊唁。”
涟歌一愣,捧住手中瓦瓮的手指微微用力,觉得有些突然,但很快反应过来,吩咐院内各人将颜色鲜艳的装饰收起来,对两个侍女道,“先回去换衣服。”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将府中原本鲜艳的帷幔纱帐器物换下来,换上素色装饰,涟歌换上素色衣裙,披了白色斗篷,去前院寻林氏。
林氏也换上月白冬衣,头上簪着白花,在和萧洵说话,语气尽是担忧,“先帝忽然驾崩,也不知朝中局势如何了。”
来报信的人并未通报先帝弥留之际册立太子一事,他们得到信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