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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每个女人都有攻击性,只不过有些人将那些杀气掩饰在清高与矜持里,有一些则掩饰在放荡与风骚中。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是个例外。她倾国倾城,神色冷艳矜持,眉眼中的风情却如同不羁的躁动的情愫般荡漾。她的一切杀气都写在脸上,没有任何掩饰也无需任何掩饰。这样的女人的攻击性是最致命的——她根本不屑将自己的意图掩藏起来,因为在她眼中根本没有对手。
我曾经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只是岁月改变了我。
我微笑起身,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我的身旁。她也微笑,绝不造作。她的手柔若无骨,周身散发奇异的芳香。有那么一瞬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希望自己也能变作这个模样,哪怕只有一天,也知足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可悲。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身份、地位,永远都不是。
“以后我们要共同服侍君王,和睦相处。”我对她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甚至没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因为我明白这句客套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坐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个山野村妇,或街市娼妓,而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她顺理成章的闯入我的生活,夺走我的丈夫,甚至可能毁掉我的一切。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甚至不知该如何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
于是我只能故伎重施,拿出我唯一拥有而她没有的东西,那便是皇后的高贵和倨傲。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我此刻的心绪,一直都是态度恭顺,言语温和,这让我有一点喜欢上了她。
或许是我多虑。我怀疑自己是真的老了,越来越愤世嫉俗,越来越怀疑一切。其实她不过是后宫众多佳丽中的一个,美貌是她在宫中生存的必需条件,我又何必凭空去揣测她的所谓“攻击性”?
她终究还是个孩子,美丽的脸庞仍很稚嫩,需要的是保护而不是怀疑。或许她并不愿侍奉君王,只想嫁个本分的丈夫,作个普通的居家女子,却也和我一样,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我甚至开始有些自责,怪自己以狭隘的“同性天敌论”去揣测这个无辜的少女。我对自己说,她不过只是漂亮了点而已,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坐拥母仪天下的尊严与典雅,又怎能在心里暗暗的去恶意的揣度一个“莫须有”的敌手?
我有点讨厌我自己,风吹草动、风声鹤唳。这样太累,也太徒劳。
有点崇拜她
妲己
说实话,我很喜欢姜皇后这个女人。我甚至有点崇拜她。
她仪态万千的端坐在中宫,穿着素色淡雅的衣服,化着淡淡的妆,亲切的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她比我想象得要衰老一些,却仍然很美。她目光和蔼而神圣,那高贵而不可亵渎的气质让我陶醉,甚至迷恋。
她跟女娲不同。女娲的高贵源自她女神的身份,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而姜皇后的高贵则根植于她纯粹的女人味,任何他者都模仿不来。
这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对于这样的女人而言,那份典雅和尊严根本就是灵魂深处坚实的自信和矜持,而非依靠其他男人的恩泽。她看着我,就如同慈爱的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没有宠爱或嗔怒,只有无私的母性的宽容。她的眼神中泛起的无可指摘的关爱,也只有她这样真正的女人才有。对于我这样的妖孽而言,即使修炼千年,也永远无法触及。
这便是姜皇后,纣王的妻子,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女人。我喜欢她,却清楚终有一天她会死在我的手上,因为她必然是我完成使命的最大障碍。
于是我开始疑惑女娲交给自己的这个使命究竟有什么意义。我要以另外一个无辜少女的躯体来迷惑一个善良的男人,还要按部就班的杀掉一些很好的女人。而女娲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为了顺应天命,还是仅仅满足自己的道德洁癖?
我从未感觉如此无助过。
我就如同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为了“得道成仙”这个虚无飘渺的梦幻,在一条不归路上渐行渐远,永远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
那天晚上我竟做了许多年来的第一个梦。我梦见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神仙和人——没有女娲娘娘,没有纣王,没有姜皇后,没有妲己。唯一有的就是数不尽的狐狸,满山遍野。男狐狸追求女狐狸,之后生下更多的小狐狸。没有谁想得道成仙,或是幻化成人。一切都如同原初的天地一样简单。欲望多了不是好事,我的这种僭越妄为的欲望更是可能招致自身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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