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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来——”
王紫萍虽然是王小石的姊姊,可是她的聪明智慧,江湖经验,跟王小石相距不可以道里计。
她跟王小石一直有一样特性是非常接近的:那就是天真。
小的时候,她跟王小石都相信:每一棵树、每一朵云、每一颗石子,都有它的“神”,都有自己的特性,所以哪怕是丢一粒石头、折一枝扭,都要细声间过“它们”
的同意。
长大后他们当然不这样想了,但王紫萍仍是以为忠好的都会头上刻字,好人坏人一眼就可以辨别出来。善恶到头终有报——苦然不报,人心不平,只好生字白造一个时辰未到的理由来搪塞。
现在的王小石,当然知道有时候大奸似忠、太好则坏,有时连是非黑白都不甚分晓。
不过,他倒反相信每一滴水、每一片叶子、每一颗石头,都会有“它”的灵魂。
王紫萍则早就不信这个“邪”了。可是她认为她和她的爹爹以及她的弟弟都是“忠”
的,没道理会让人奸计得逞的。
她平白无辜地给囚禁了那么久,已一肚子气,发作过,也吃过了亏,因生怕下场更悲惨,又不顾连累老父,只好忍气吞声,心中想:总有一天,我那了不起、不得了的弟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那时,哼——
而这一天,眼前一亮,她的弟弟果然出现了!
她的第一句就是:“打!给我打!给我打死他们!”
她一面叫嚷一面全身发颤,还流了泪。
她以为她的弟弟是万能的、无敌的、无所不能的。
她这些日子以来受尽了委屈,就等这弟弟来安慰,来为她报仇。
王天六话没说完,声音却嘶哑了。
他也等他这个儿子来救他,并为他所受的苦出一口气。
而今终于等到了。
——小石头来了,他定必像往常一样,先脆下来向我叩头请安吧?
——小石头来了,他一定会像昔时一样,抱着我嘘寒问暖吧?
他们不约而同都这样期待着。
王小石是来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表现得冷静,冷静得近冷酷,冷酷得相当无情,他只向父亲和姊姊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就回身面对龙八大爷这一干人!
王天六和王紫萍都相视讶然,也相对惨然。
他们第一个生起来的感觉就是。
小石头变了!
——他们为他受了那么多的凌辱和惨苦,作了那么漫长和焦虑的等待,他居然只匕不惊地点头淡淡的一个招呼!
一个招呼!
——没有惊!
——也没有喜!
只一个招呼呀!?
——就像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机械!
那大大地有违了王小石的本性!
连同看着他长大的王天六和王紫萍,也几乎“不得认”这个“小石头”了!
——眼前这人,冷静、沉着、淡定,一点也不像王小石当年那种大喜大悲天真烂漫的性情!
问题只在于:一个大喜大怒的人,是不是就不能冷酷凝定?一个沉默安详的人,内心是不是就没有热情澎湃?人人是不是都清楚自己的本性?你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这人的本性?
王天六和王紫萍当然没想到这些。
他们也不必要去想这些。
他们不是什么江湖上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不是民间什么德高望重的知名人士,他们要想好好地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好好的,最好的方式便是少想一些,不必多想不该想的事。
消息、情报、资讯,都是给有雄心壮志、思想敏捷的人争强斗胜用的,要是无心恋战只想安居的人。的确可以一本通书读到老,单是缝纫、补鞋、编藤椅便可以过这一辈子。
王小石面对龙八。这时候,他身边也立时出现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掠入囚室,一个搀扶起王天六,一个搀着王紫萍。
他们是“用手走路”梁阿牛、“面面俱黑”蔡追猫。
——两人都是“象鼻塔”新一辈中轻功好手,只怕跟“白驹过隙”方恨少亦不逞多让。
王天六和王紫萍初以为是敌,大惊,还未失色,王小石已神凝色定他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梁阿牛、蔡追猫二侠。”
王天六忍不住冷哼:“难怪变了样,原来来到京城,朋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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