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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呈长方形,青石栏杆和石阶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一直延伸到水的深处。山壁上的枝枝蔓蔓洋洋洒洒低垂下来,褐红的,金黄的,墨绿的,淡紫的,还有不知从哪儿飘舞过来的落叶,蝴蝶般,却没有生命,在空中作一瞬定格,落在池面上。偶尔有残存的水上飞虫,无声地,飞快地从水面上滑过,终究也没留下痕迹,平添一份落寞。
池边,立着一个男人。
正低头看着水里的鱼。
忽然间,安逝想起来不知在哪儿读过,爱看鱼的人,是寂寞的。
水中的游鱼,似乎总以最自在的形态游弋着,仿佛游在无始无终的时间里,不受任何拘束。
男人抬起头来:“史公子。”
她笑:“太子殿下。”
建成平展眉头:“每次看到史公子,总是让人心情为之一松,空气都清爽自在了。”
“殿下可是在笑我不拘小节,疏于礼数?”
“你若对我来个三叩九拜,我就要怀疑来的是不是真正的史安了。”
“呵呵,太子殿下在信中既以朋友身份相邀,史安自当从命。”
天上一只飞鸟掠过,影子投入了池心。
建成瞥一眼:“我看着鱼,鱼儿也许看着天上的飞鸟,飞鸟也许正看一片白云,白云也许在看着风——”
“就好像,人羡慕着鱼的自由,鱼羡慕着飞鸟的自由,飞鸟羡慕着白云的自由,白云却羡慕着风的自由。”
“那么,风又羡慕谁呢?”
池塘一方水晶似的清澈见底。陈旧而华丽的色彩铺满了池底,多年前的残枝落叶,隐隐约约的彩石,云天藤蔓的倒影……从枝叶间穿过的些微的光,照进池底,又被池底那些散乱的东西反照着,使整个池子晶莹透亮,却又五彩斑斓,让人觉得水的深处一定还藏着什么神秘的事物。像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卷,像一阙婉约的词,像轮回的四季,宁静得经得起你一生一世的凝视。
安逝沉吟许久,方答:“风啊,也许羡慕的是我们的心吧。虽然我们的肉体受着种种羁绊,但我们的灵魂却能自由飞翔。”
建成默然。
“太子不是说请我来喝酒?”安逝打破宁静:“这半天也没见到哪儿有好酒啊。”
建成微笑:“喝酒不在这边,设在荷塘旁。”
“边赏荷边喝酒?”
“去了自然知道。”建成卖个关子,举步带她往荷塘走,“上次祝寿时你那杯‘旭日东升’,真让人印象深刻。”
安逝扑哧一声:“不过是一种最简单的鸡尾酒罢了。”
“鸡尾酒?”
“我曾经生活过的一个地方,那儿的人把这种五颜六色的酒统称为鸡尾酒。”
“名字果然贴切。想那大公鸡的尾巴,不正是花花绿绿,色彩丰呈?”
“太子殿下一点就透,佩服佩服。”
两人说笑着到了荷塘。
塘边已有人备好了桌椅酒筷。水上系了一只轻舟,舟上两个侍女。
还未到盛夏,荷花并未开放,只隐隐有几个小荷花苞探出头来。
倒是那大片大片的翠绿,真让人感慨古人吟咏“接天莲叶无穷碧”之精妙。
“史公子是酒中高手,必知酒杯于酒的妙处,”建成带她坐下:“可曾使过碧筒杯?”
“是用荷叶做的杯子来装酒吗?”
“正是。公子喝过?”
“以前在书上识过这种喝法,却未曾实践。”
“那今日便不算枉来一遭了。”建成显得十分高兴,招手对舟中侍女道:“去摘两片连茎荷叶来!”
“等等!”安逝阻止:“与其让侍女们帮忙,还不如亲自动手。泛舟湖中,穿莲而过,想来更有意味。”
“好好好。”
当下携了酒,带上一个划桨的宫女,登了船。
“来,”建成拔过一片荷叶,取出簪子把荷叶刺穿,使之叶茎相连,放到她手中:“拿好。”
安逝咬住荷茎末端,建成往荷叶里倒上美酒。一股好酒的醇香,带着荷叶丝丝的香气清凉,慢慢滑进嘴里。
她吸了一口,然后用手捻住茎管:“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水。古人诚不欺我!”
建成也帮自己做了个杯子:“酒妙,史公子说话更妙。香冷胜于水,佳句,佳句!”
“我也是从别处看来的。”安逝往他那片荷叶上倒了一杯;微笑道:“秦青既在太子府上,可否请出来与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