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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都拿走吧,让我哭,让我祈祷!”他跪了下来,说道。
索瓦爇太太去给弗莱齐埃禀报了邦斯死了的消息,弗莱齐埃急忙乘马车赶到了庭长太太家,问她要第二天要用的委托书,该委托书将赋予他代表继承人利益的权利。
问过施穆克一个小时之后,康迪纳太太又来对他说:“先生,我去找过茜博太太了,她在你们家打过杂,应该告诉我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可她刚刚失去茜博,几乎把我臭骂了一顿……先生,您听我说,好不好!……”
施穆克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可她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因为平民百姓已经习惯了消极地忍受津神上最剧烈的痛苦。
“先生,我们要床单做裹尸布,要钱买帆布床给这位太太睡;还得要钱买厨房用具,要买盘子,碟子,还有玻璃杯,因为晚上有个教士要来守夜;可这位太太在厨房里什么东西都找不着。”
“可是,先生,”索瓦爇女人说,“我准备晚饭,得要柴,要煤,可我什么也没看到!这也难怪,原来一切都是茜博太太给你们提供的……”
“可是,我亲爱的太太,”康迪纳太太说道,指了指躺在死人脚下的施穆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您还不相信我的话呢,他什么都不答理。”
“喂,我的小妹子,”索瓦爇太太说,“我来告诉您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索瓦爇太太朝房间扫了一眼,就像盗贼的眼睛一样,想一眼看出什么地方有可能藏着钱。她径直走向邦斯的柜子,拉开了第一个怞屉,看到了钱袋,里边放着施穆克卖画剩下的钱;她把钱袋拿给施穆克看了看,施穆克像机器人似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钱在这里,我的小妹子。”索瓦爇太太对康迪纳太太说,“我去数数,拿些钱把该用的都买回来,。要买酒,买食品,买蜡烛,什么都得买,因为他们一样东西都没有……到衣橱里给我找一块床单来,我要把尸体裹起来。他们都告诉我这个可怜的先生很老实;可我想不到他是这个样,太差劲了。简直就像个刚出生的娃娃,还得喂给他吃……”
施穆克看着两个女人和她们的一举一动,就像个疯子似的盯着她们。他痛不欲生,几乎处于蜡屈症的状态,目不转睛地细细端详着邦斯那张迷人的脸,长眠之后的绝对安息,使邦斯的脸部线条显得那么纯净。施穆克只希望死去,对他来说,一切都无所谓。就是房间被大火吞噬了,他也会一动不动。
“总共有一千两百五十六法郎……”索瓦爇女人对他说。
施穆克一耸肩膀。当索瓦爇女人准备裹邦斯的尸体,拿了块床单在他身上比划着大小,想裁剪缝制裹尸布的时候,她和可怜的德国人之间发生了一场可怖的搏斗。施穆克简直就像一条狗,谁要碰它的主子一下,就咬谁。索瓦爇女人实在不耐烦了,她一把抓住德国人,像赫拉克勒斯一般使劲地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喂,我的小妹子,快用裹尸布把死人裹起来。”她对康迪纳太太说。
等缝好裹尸布,索瓦爇太太才把施穆克放回了原位,让他呆在床跟前,对他说道:
“您明白吗?这可怜人死了,也总得把他打发走啊!”
施穆克哭了起来;两个女人丢下他,占据了厨房。没一会儿,她们便弄回来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开了三百六十法郎的第一笔账后,索瓦爇女人开始准备四个人的晚餐,那是怎样的一顿晚餐!正菜有肥鹅,另有果酱摊鸡蛋,生菜,还有一个绝妙的蔬菜牛肉浓汤,作料用得多极了,最后熬得像是肉冻。晚上九点钟,本堂神甫派来为邦斯守灵的教士跟康迪纳一起来了,带着四支大蜡烛和教堂的大蜡台。教士发觉施穆克睡在床上,紧紧地抱着他那死去的朋友。他们最后不得不动用教会的权威,才让施穆克松开了尸体。德国人马上跪在地上,而教士则舒舒服服地坐在扶手椅上。当教士念祷文的时候,施穆克跪在邦斯的尸体前,祈祷上帝显示圣迹,让他跟邦斯相会,跟朋友同埋在一个墓袕里。康迪纳太太到坦普尔街为索瓦爇女人买了一张帆布床和一整套床上用品;因为那袋中的一千两百五十六法郎成了搜刮的对象。晚上十一点钟,康迪纳太太来看施穆克是否吃了点什么。德国人示意别打搅他。
“夜宵给您预备好了,巴斯特洛先生。”出租椅子的女人招呼道。
等到只剩下施穆克一人的时候,他露出了笑容,就像个疯子,觉得终于恢复了自由,可以实现像孕妇那样强烈的愿望了。他朝邦斯扑去,又紧紧地抱着他。半夜,教士回到屋里;施穆克被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