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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指挥道:“是。臣这就去办。”
太子道:“不是现在,是明天上午。”
马指挥怔了怔,旋即道:“是,臣明白。”
太子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想到过贼党有劫法场的可能,所以,今天下午,特意去请了一位大高手来。”
马指挥道:“大高手?”
太子道:“不错,一个绝对比佟武更厉害,而且绝对比他更可信任的大高手。”
马指挥道:“臣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太子道:“潭柘寺的九峰禅师。”
马指挥恍然道:“原来是他!臣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
*** *** ***
潭柘寺。
寺后,宝珠峰。
阿丑伏身在龙潭边的一块巨石后。
他已等了近半个时辰。
终于,寺里的最后一星灯光熄灭了。
他猫着腰,沿着碗蜒曲折的山道无声地急掠而下。
转眼间,他已看见那幢小屋。
小屋里没有灯光。
也不会有人。
自从小屋的主人去世后,这里已少有人来。只有九峰禅师时不时上这里小住一两天。
中年时的道衍初游潭柘山礼祖塔时,曾写下一首长诗,诗的结尾处写道:“何时乞地息余年,不学鸟巢居木杪。”
他助皇帝“靖难”功成,官封太子少师后,果然如诗中所言,建小屋于宝珠峰,潜心修行,一意探究佛法精义。
实际上,他在这幢为“清修”而建的小屋中,并未真正清静过一天。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皇帝调遣了数干精锐的禁军,驻扎在山坡四周。皇帝本人也经常来探视,达官贵人、重臣显宦、名土高僧们自然也会奔马常至,经年不息。
到后来,道衍干脆搬进京城里的护国寺中去了。
他一走,这幢小屋立刻成了名副其实的“静室”
阿丑举掌一推,门应手而开。
虽说常年无人居住,屋子里却没有那种清冷陈腐的气息。
阿丑晃亮火摺子,走到擦洗得一尘不染的神案边,点亮了案上的一枝蜡烛。
烛光立即照亮一张脸。
一张双目低垂,带着慈和的微笑的脸。
阿丑怔怔地看着无言地凝视着他的佛像,双膝一曲,跪倒在蒲团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虽说他自幼在潭柘寺长大,但诚心诚意地向佛像磕头,这还是第一次。
他不是在祈求。而是在感谢。
感谢佛祖的慈悲和无边的法力。
——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位舅父!
对于十二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已没有一个亲人的阿丑来说,这是何等的喜悦啊!
不错,他惟一的骨肉同胞性命已危在旦夕,但他仍要感谢佛祖,感谢他为他惟一的姐姐留下的一条生路。
——我一定能救她出来!
阿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遍又一遍。
他又重重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端起烛台,走进左手边那间厢房。
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一桌一椅外,只有靠墙的几个书架。
书架上满是书。
每一册书都是一尘不染。
每隔两天,无初大师就会亲自指派四名僧人,来这幢小屋细心洒扫。阿丑一定要等到夜深,就是担心会碰上洒扫的僧人。
阿丑的目光滑过一层层书架。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师父绝不会骗我!
——那件东西一定就在这里!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定在书架角落里一个扁长的匣子上。
他屏住呼吸,慢慢打开匣盖。
然后,他立即闭上了双眼。
——是不是看错了?
他的心跳已停顿。
——冷静!再冷静!
他慢慢睁开双眼,绿豆大的小眼睛一下瞪得溜圆。
——是它!
——就是它!
——我不是在做梦!也没有眼花!
阿丑双膝一软,抱着匣子瘫倒在地上。
——姐姐,你等着,我来救你了!
狂喜的泪水瞬间已流满他的脸庞。
他抱着匣子,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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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