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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感”,心里翻江倒海,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四周围清静了,纪元掏出那把用红布包着的手枪,最后又看了一眼,说声“永别了!”就把它轻轻放入水中,手枪很快就沉了下去。
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纪元一个劲儿地发呆,他并未感觉到轻松多少。这事儿能就此了结了吗?扔掉这把手枪我就清白了吗?他觉得自己仿佛丢掉了什么。
是丢掉了父亲当年留给自己的蒜条金?不是!金子在这个时候已经毫无价值。是丢掉了随四野南下作战的“骄傲”?也不是!南下生涯中毕竟还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
那是把什么给丢了呢?纪元始终没有明白,他是把勇气和自信丢了,其实他骨子里是个非常胆小怕事的人,即便遗传了三奶奶的暴躁和固执,却都掩盖不了他的这个致命弱点。
但是,在杂乱无章的思绪之中,只有一点纪元的分析是正确的:那就是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了结,沉入湖底的“勃朗宁”手枪,日后却变成了一把“达莫克利斯之剑”,而且是用发丝系着,就高悬在自己的头顶之上,这一悬就是三十多年。
可无论如何,纪元对党可以说是无限忠诚的。
他一次次地向党组织递交入党申请书,一次次地向党组织倾诉自己的内心世界,一次次地寻求党员同志们的帮助,同时也一次次地在灵魂深处发出忏悔。
在这个漫长而又熬人的过程中,纪元几乎变得有些神经质了,一度曾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很快就清醒了,坚信党组织一定能原谅他,一定能够吸纳他,同时也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纪元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更加坚定了对党忠诚的信念,即便眼前尚有一些“未解释清楚的问题”,但对党的爱戴之情,就像甘雨滋润焦渴的禾苗,渗透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结论”
1958年的5月,纪元终于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据说当时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细致的纪元,将这个“结论”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才给了我今天能够讲述这段“传奇”的机会。
关于枪的问题结论
(1958年5月17日)
XX谈:关于枪的问题,局里现已了解清楚,现做出结论,请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结论内容:
1。白纪元出身于自由职业者,现年31岁,1949年参加工作。
年肃反时,白交代曾在南下时购买手枪一支,回京后怕找麻烦未向政府交代,曾在1951年同其爱人刘文英将枪扔在北海。
3。根据我们的调查,据广西南宁市公安局材料讲,白纪元买枪是从一司机常某人处买的,属实。并与爱人刘文英一起扔掉,亦属实。
根据上述情况,我们调查结果是:白所交代的问题基本属实,今后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如有新情况由白负责。
1958年5月7日
同意上述处理
白纪元
1958年5月17日
得到此“结论”的一个多月后,我——这个纪元最小的儿子便出生了。
纪元来不及高兴,或者说根本就不高兴,他已经没有以往那种含饴弄子的心情了。强烈的进取心,驱使着他拖着病弱之躯,不顾一切地投入到当时“大跃进”年代那火热的工作当中,继续向组织表明自己要求入党的迫切心情。
纪元认为有了上述“结论”,自己如释重负,从此可以清清白白地做人了。
遗憾的是他又想错了,事情仍旧没有这么简单,那把“达莫克利斯之剑”并没有被人摘下来,一到关键的时刻,它就又忽忽悠悠地悬在了他的头顶。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在六十年代中期纪元的几则“日记”当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1965年11月3日(与X处长谈话)
关于我的入党问题:
X处长谈,不少同志都有(入党)要求,前些时候支委都研究过,你也准备研究。但我的问题主要还是枪的问题,和老X一样,需要找证明人,他是什么情况下脱党?我的情况也是一样,也要找证明人,证明从谁手里买的?证明扔在何处?
我谈,这个问题不是早解决了吗?怎么又不清楚了?我一定协助组织弄清,关于从何人手里买的,我的结论是有根据的,可找李XX了解。X处长谈,研究研究吧,需要补充再来找你。
通过谈话,我深深明白若干年来,还是枪的问题,看来过去没有认真、全面了解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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