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3/4 页)
到瑾菡自张府打来的电话:“四哥,你快点过来。”她低促的声音里极力压抑着情绪;“是闾琪……闾琪在仰德医院出事了!”
他扣上电话,只来得及和林迁说了一声,便开车直奔张府。
等他赶至小青楼,门口已停了黑压压一排车辆,不时有人来回进出。瑾菡正站在回廊下等着他,见他过来,泛红的眼睛便又隐隐浮上层泪:“四哥,闾琪被人害了。”
原来因爱子张闾琪肺炎久治不愈,几个月来张少帅与夫人已经访遍了奉天的圣手名医,到底见效不大,跟着少帅身边多年的一名军医遂竭力推荐仰德医院的院长广野三田,并建议将张闾琪送入医院做详细的胸片检查。只因对日本人心存忌惮,少帅和夫人原本不肯,孰知天气转凉,闾琪病情又有加重的迹象,为人父母的不免着了急,又考虑到广野三田在奉天行医多年,声名不坏,未曾有与日本军界过密来往的传闻。反复权衡下,才下决心将爱子送进医院诊治。张氏夫妇百般谨慎,事先专程知会了广野三田,又让亲信卫兵事前仔细检查了拍胸片的诊室,才趁着大清早人员稀少,放心将闾琪送去。孰知孩子进入诊室不久,里头便传来一声爆炸,卫兵们慌忙冲进去一看,闾琪已然扑倒在那架炸裂的胸透机前,浑身均被碎玻璃刺得鲜血淋漓,早已昏死过去。
祝载圳听她断断续续讲完,沉默了一霎,便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瑾菡轻轻摇了摇头:“医生们还在抢救,但我看怕是,怕是……”她缓了口气,才道:“大嫂还守着,已经哭昏了好几次;大哥现在书房里,说等你来了,就赶快上去。”
祝载圳点头道:“知道了。你去陪着大嫂。”说完便上楼进了老虎厅。张学良正背对门斜倚在沙发上,赵家小姐默默坐在一旁,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臂。听见祝载圳进来,张学良便拍了拍她手:“……出去吧。”
赵家小姐经过他跟前,目露哀恳地看了他一眼。祝载圳走过去,低声叫了句“大哥。”张学良“哦”了声,睁开眼看着他,问道:“有烟么?”
祝载圳掏出烟匣,抽出一支递到他嘴边,又打火给他点燃了。张学良就着他手,狠狠猛吸了一口,登时呛得咳嗽不止——自从三年前戒了鸦片,他便索性连烟也一并戒了。这一股辛辣的浓烟直扑进肺里,好像血口子上淋了一把盐,五脏六腑都是灼热地疼。
祝载圳倒了杯茶推到他手边,便在对面坐下了。张学良缓过口气,双眼望着脚下的地毯,忽而开口道:“再过两个月闾琪就十岁了——他还不到十岁。”祝载圳默了默,便道:“医生们还在尽力抢救。”
“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过不了今晚了。”张学良摆了摆手,沉沉地吐出口气:“四个儿子,他长得最像我。父亲在时,最疼的也是他,总说他以后肯定比我强。可现在……”他抬眼望着祝载圳,极是惨淡地笑了一下:“隽呈,你说我得怎么向父亲交代?”
祝载圳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张学良却又追问道:“……要是东三省在我手里丢了,我又得怎么向父亲交代?”
祝载圳心里一震,不由叫了声:“大哥!”张学良摇摇头道:“我知道,从世叔出事之后,你对我一直不满意。你想和日本人打,你觉得我这样是想当吴三桂——其实我也不想缩着脖子当孬种,可是……”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叠文件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些……都在这里了。”
祝载圳结果一看,原来是张学良与南京国民政府历次往复的电文。他一份份地翻下去,面色越来越凝重——
七月十二日,蒋公电:“日本诚狡猾阴险,但现非我国抗日之时,除另电外交部王部长外,希兄督饬所部,切勿使民众发生轨外行动”;
七月二十四日,中央常委于右任电:“目前以平定内乱为急务,希望东北同志此时切勿轻率对外行动”。
八月七日,张密电蒋:“东北之安全,非藉武力无以确保,日本既一意对外,我方亦应有所自省。现共匪歼灭期近,广东力薄,似无用兵之意,吾公似宜值此外患煎迫之机,务期在政治范围解决西南问题,则党国幸甚。”
八月十六日,蒋复电:“无论日本军队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不予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
……
他不愿再看下去,只将那叠电文撂到桌上。张学良捡起几张翻了翻,低促一笑道:“‘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隽呈,你明白了?如果真和日本打,我们非但得不到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