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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他才将人搁倒床上,林迁便一个耳光罩脸直砸上来。岂知他是早有预料,胳膊一架便挡住了,一壁便伸手摸到他腰下。林迁已是气迷了心,就势便往他身上踢;祝载圳正扯着他里头戏服,不提防间肩头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踹,差点儿摔下床。他翻身扑上来,死死按住他肩膀,沉声怒道:“行了,别闹了!”
林迁死死盯视着他,涂满粉彩的脸上看不真神色,一双眼却几近迸出火来。祝载圳瞪了他一霎,便一手压住他肩头,一手伸下去硬掰开他腿。象牙白的纨裤上赫然浸了半个巴掌大的血迹,也不知是在戏台上就发作了,还是眼下和他这通折腾的缘故。
他伸手往他衣下一摸,脊背上湿汗淋漓,冷水浇过一般。登时一腔无明火直燎到胸口,他合身压死了他,鼻峰直逼在他脸颊上,眼中似要伸出手来生生撕了他:“你就非得作死?你就不能教我——”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迸裂的碎石般砸下来:“就不能教我顺心!”
到底是自己先和他说了这个字。他原本是万万出不了口的,更觉得自己不须说出口——深夜里一刻不离地守着他,开了一昼夜的车赶回来瞧他,把最后一道门敞开了等他……他不信这个人看不透自己的用心。在别人身上,譬如楚流云,他可是知情识意得很!
可他偏是全瞧不见,或是根本视若无睹。他对他好,他不领受;他气恨了给他罪受,他便更下毒手折腾自己,用自造自找的苦来盖住他给的痛——说到底,他是一分也不肯受落他的。任他是什么用心,他从不曾看到。
他伸手掐住他下巴,沉重的气息直扑上他口鼻,似乎要把这话从他腔子里灌进去,直通进他心底似的:“你到底是瞎了,还是傻了?!”
林迁一言不发,透过油彩面具,与他对视的目光坚如磐石。
他猛地低下头,重重吻上他嘴唇。殷色胭脂化在嘴里,涩得发苦。
林迁一口咬下去,伸手狠狠推开他肩头。玉颜朱唇都已揉得一片狼籍,连声音也颤抖得几不可辨:“我不教你顺心?那我的心呢,你问过我的心么!”他重重戳着自己的胸口,“你几曾问过我可愿意,我想的是什么?”
“你对我‘好’也罢,‘不好’也罢,”他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有几次是把我真当做个人了!”
其实他一向都知道。他不肯消受他这点真心,非是不知不懂,只是意气所在,不能甘心。
不能甘心。就如当年他的母亲,尽管那个中国男人拯救了她,庇护了她,给她安定富足的生活,对她亦非没动一点真心。可她却始终不肯屈服从命——即便与他血脉淌到了一处,她就连这点余孽也厌恶。
情场一如征战,总有些领地和民族太过坚韧,绝非穷兵黩武便可征服。
原来这世界上最难消除的怨憎,如同国仇家恨,无过于一个人真动了心,而另一个,却没有。
他缓缓放开了手,站起身来,站在床边看了他半晌,转身便走。待到门口,却又停住了。
“林老板,这段日子,”他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祝某人多有得罪了。”
林迁闭上了眼睛。一时遍身僵冷,只有眼角似有一缕温热,徘徊了一霎便散了,到底没有落下。
27
27、第 27 章 。。。
祝旅长为得林仙郎冲冠一怒,三尺戏台上抱美而下,生把一出“惊梦”唱成了“抢婚”——这折子堪入传奇的风月好戏,一时成了街头巷尾头一份磕牙消遣。然而这出奇谈的热度并没维持几天,合城老少爷们的眼珠儿就盯到了另一桩正经事上——为阻止朝鲜浪人开渠淹田,万宝山四百多乡民自发掘坝,反被日警开枪威慑,死伤数十人——这已是不加掩盖的武力威胁了。据说张少帅为此业已提前结束了南京之行,匆促赶回,足见事态非轻。
其实自打从老毛子手里夺了南满铁路,日本人肚里的鬼算盘已是路人皆知,东三省便如坐在个浇满油的草垛子上,就差了最后这一点火星子。眼见得山雨欲来,富绅巨商已暗中收拾身家,预备着战端一开就往关里跑;平民百姓却是走也难走,只盼这二十几年都危而不险地过了,或许此番也能太平无事。又指望着少帅麾下那二十万东北兵,就有些许风浪,也总能护得三省平安。这般一壁忧心着,一壁侥幸着,日子却还得照旧得过,该讨生活时依旧去奔波刨食,该找乐子时依旧去消遣寻欢——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那庆云班每晚仍是“姹紫嫣红开遍”,摸枪杆子的还搂着戏子“赏心乐事”,平头百姓又能操上哪份子心?
然而却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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