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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转,那日新机器从西洋运来,祝帅被请到厂里剪彩致喜,站跟前十几个女工一溜眼儿,堪堪就瞧见了她。
虽然和憧憬里的如意郎君相去太远——他儿子都和自己一般大,然而毕竟是个能给自己安乐日子过的人,她心虽高,却也吃够了苦了。
祝老爷子先把她在外头养了两年,到去年女婿在中原战场上战死,才把她正式接进祝家,为的是给回家守寡的女儿做伴。这日子说不上好不好,老爷子对她虽不算太宠,也绝不刻薄,祝瑾菡的性情是块凉水晶,清澈澈的倒通透干净,只是贴在心口捂多久也是个冷清;而祝载圳,那个和她一般大却称该她“姨娘”的人——他曾经像块影子罩在她心口,迷蒙蒙的,却又无时无处不在;她不用抬眼去看他,都能在心底清楚触及他轮廓。
自己本该遇见的是这个人——年轻的,英俊的,浑身上下饱含着鲜活气息和力量的男人,她甚或连他的阴沉都渴求地喜欢。
偏偏他从没多看她一眼。他跟着老爷子进出周旋,他对祝瑾菡温存顾念,只她不在他的眼角儿里。倒不是有意躲着她,他是打心眼儿里从没留意到她存在。
直到那天夜里。晚间老爷子犯了老伤,叫军医过来打了一针,睡得格外沉,她却折腾了半宿睡意了无,心里闷得难过,便披了睡袍靠在露台上,看着月影下的花园子出神。壁上挂钟敲过了两响,她忽而听见汽车进门的声音,接着就望见祝载圳的脸露在凄白月亮下,隔了中间一段清寒浓郁的夜,仿佛是口幽深的古井,敞开口子诱她跳下去,被他溺死。
即便是溺死……总好过这么干涩地过日子,生生把如花年景熬成一尾焦渴的鱼。
她捏了捏睡袍下冰凉的胳膊,丰腴鲜活的肉身,就像外头洒了一地的姣媚月光,遮挡不住地,在暗夜里肆意流泻着隐秘又固执的欲念。
她穿过丈夫的卧房轻轻下楼,算准了要和他遭遇在幽暗狭长的侧梯;他似是喝了不少酒,衣领半扯开着,醇烈酒气被年轻男人炽热体温发酵,弥散冲到她脸畔,向她展开一张浓郁沉溺的严网。
“醉了?”她低声问。
祝载圳停在她脚下几步台阶上,微皱着眉头,抬眼望着她。
江明云伸出一只手,捉住他半开的衣领往胸口轻轻一掩,柔声道:“夜里风大,别闪了。”
西式的睡袍没系扣子,斗篷般披在肩上,这一抬手就好像撩开了秘境的帘幕,里头丝绸睡裙勾勒出一片玲珑起伏,半遮半掩露在祝载圳眼底……就悬在他两步之上,好像桃李树下低垂的饱满鲜妍的果实,诱人一抬手便捉住摘下。
可他甚或没朝她身上瞭一眼,只是在擦肩掠过她时,在耳边撂出低促的一笑:“四姨太,奉天的风大,怕没祝家的家法大。”
他是警告过她的。到底没听,是她的不是。
和白孟秋的事,她明知即便瞒得过老爷子,也未必瞒得过他;她甚或在私心底隐隐怕他知道,又盼他知道,实在是妄想着,能叫他生出一毫后悔懊恼也好。可她真太低估了这男人的狠毒,他才不会感念这个女人对自己动过心,就留半分仁慈余地——他甚或专门演一场绝情断欲的惨戏给她看,教她眼睁睁看着和自己肌肤相亲的男人血肉横飞,一生荒废……都是因为她。
一指头没碰到她身上,却一般的剜心剔骨。真不如杀了她的好。
偏祝家人又不会教她死。四姨太是老爷子的未亡人,和堂中悬的那帧相片一般,是亡魂遗物,要做成贞烈牌坊,永世供旁个致意瞻仰。
不能死,就只能疯了。
江明云的继母来看了她两回,眼见她痴呆呆已认不出人,只睁着眼睛说不出话,陪着掉了两颗酸泪,暗地里倒放了心:大家子年轻孀妇遗妾守不住寡,闹改嫁,偷人,一直闹出人命祸及娘家都是常有,而这么个活死人保管以后不至出乱子,祝家不会少一口闲饭养着,多半还会因此顾念到自己和两个儿子身上,关口处接济照应一把……这真是再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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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这真是再好没有了——如果胡宪贞的人能做得利落的话。
“……他得手之后,你那边先找人做第一道接应,我在火车站安排好,当夜就送人离开奉天。”
胡宪贞斜瞟了他一眼,笑笑道:“不用了。什么都不用安排。”
风萧萧兮易水寒。荆轲刺秦的勾当,无论成败,都不必想还有什么活路。
祝载圳沉默了少顷,就从手边提箱里拎出只小匣子推到他跟前,胡宪贞打开一看,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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