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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给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牧云略一迟疑,还是答应了。
她抱着孩子,一路送他出了几道院门,直到接近府门时,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此时夕阳西下,灿烂辉煌的余晖洒落在脚下的地面,洁白的院墙,灰色的廊檐上。好像揉碎了的金粉,给周围的一切景物都镀上了一层分外美丽的辉华。
她和他一路默默无语,仿佛千言万语凝聚在心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说起。脚下的路途并不漫长,却隐隐有些举步维艰的感觉了。
终于,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好了,别送了,就到这里吧。”
牧云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夕阳落山,接下来的,就将是一个漫长漆黑的夜晚了。这样的夜晚,危险莫测,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然而夜幕终将降临,再长的道路也终将走到尽头的,即使再多逃避,再不情愿,人终究还是要面对最残酷的现实。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之前,她和他能成为胜者吗?
缕缕清风吹拂而来,掀动起他绯红色的衣袂,连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微微迷离起来。肤白胜雪,丰姿绝代,整个人好似从天上而来,又将乘风归去一般。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恍恍惚惚地抓住了他迎风飘飞的衣袖,“阿源……”
一瞬间,视线竟然模糊起来。好像他只是当年在溪水中的那个倒影,纵是风情无限,却是她所无法真实拥有的。只会顺着东流之水一并逝去,永远不再西顾。
如今,他以齐王、相国之尊,入朝不趋,参拜不名,剑履上殿,若此役大胜,凯旋之时只怕要加九锡之礼,进而行尧舜之事了。只不过看着眼□着朝服的他,她的心中充满着不可预知的恐惧。她突然不敢想以后了,只情愿时光倒流,他还是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是的,权利和荣耀不过是过眼烟云,只要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
“你哭什么?”赵源抬手抹掉了她刚刚涌出的泪水,又低头朝孝瓘的小脸上望了望,“你看,都掉到咱们儿子的脸上了,也不怕弄醒了他。”
牧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朦胧的泪眼望着他,“你我从当年相遇,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吧?”
“是啊,那一年我十四岁,你十一岁。时间过得真快,咱们的儿子都快长大了。”
“答应我,你一定要赢,一定要一万个小心。我们还有第二个十五年,第三个十五年……”
赵源似乎为她的恐慌感到颇为好笑,却为了安慰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认真道:“你放心,为了你和儿子,我绝不会失败的。这边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不在的时候,阿演会代我保护你们的。你放心等我回来就是。”
“嗯。”
“有什么事就派人送信给我——在我心中,你比江山社稷还要重上三分;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说着,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庞,凑近,在她的唇上落下温热的吻。这一吻很长,缠绵风流,情深无限。
最后,他又在孝瓘的小手上亲了一下,理了理孩子耳畔稍显凌乱的发丝,“我走了。”说罢,转身快步离去了。
牧云在原地怔了片刻,等他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突然鬼使神差地抱着孩子追赶着他的脚步,远远地跟着他。一路跟到他出了府门,她不敢再追,只能躲在门后痴痴地望着。
直到目送着他上了马车,身影隐没在车门之内,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之下,车轮辚辚,彻底远去。她这才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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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柏堂 。。。
六月初,烈日炎炎,一连半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连徐徐拂过的微风都是暖的,即使穿得再少,也总难免汗流浃背,酷热难当。
牧云早上时候出发去城外的妙胜寺烧香祈福,希望保佑此时正在颍川前线与西魏军鏖战的赵源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希望东魏军能够大获全胜,收复颍川全境。
这些日子来,她经常心烦意乱,右眼皮也跳了好几次,甚至还做过噩梦,吓得一身冷汗地醒来。赵源倒是写过一封信给她,说他在前线一切都好,叫她不必挂念。然而他越是如此云淡风轻,她就越是担心他放松警惕,出什么事情,万般无奈之下,除了在回信中百般叮嘱,她也只能到寺庙里烧香求平安这一途了。
等回到城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气没那么炎热了,她好久没有出门,这一次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又没有谁来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因此她准备在街上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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