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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阎王爷终于惦记上了,能活上一百多岁算是活够了,也享到了福,没什么好遗憾的。”范保珍开口就是说死。
“哎哟,这不是好了么,老祖宗就别说这话了。”芦仙萍接口说道。
“虽然阎王爷临时放过一马,那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记起来了,有些话还是早些说为好。”范保珍笑道。
“老太婆是不是想把私房钱分了啊。”蒲山开玩笑地道。
“有那个意思,也没什么好分的,”范保珍想了想,对蒲志华道,“华啊,我说什么,在我死之后你就按我说的意思办。”
“哦。”
“身边的钱是不多,小姨帮我保管的,都是外孙和你们这些个晚辈平时过年过节孝敬的,”范保珍想了想,问芦仙萍,“他小姨,大概有多少啊?”
“拢共有二十七万多点。”想是芦仙萍知道老人家的意思,早已帮她盘点好了。
“啊,这么多呀,一看就知道我这活的岁数长啊,白广爷儿俩过年过节老喜欢给点,你们也给了不少,哎,我一个瞎子又花不了什么钱,都积在那了。那钱就不分了,我死了之后,都给阿贵吧,他虽然是个哑巴,对那傻子哥哥却是知道照顾的,都给了他们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你的钱自个儿作主,我们哪有什么意见。”蒲来福道。
“我那捻珠是寺里开了光的,陪我也有几十年了,找人用根牢点的绳子重新串起来,在我死之后那珠子就归阿华吧。”
“好。”蒲志华应道。
范保珍说完便摸索着把左手上的玉镯子轻松摘了下来,拿在手上说:“阿翰啊,你过来。”蘧临翰听了赶紧过去走到范保珍座前。
“这玉镯子是太公的奶奶葛金玉老祖婆的遗物,是海佑公的岳父葛利民亲自从海外买来的,葛祖婆死之前给了我婆婆范淑贞,婆婆死之后又留给了我,我现在把它交给你。葛祖婆生前身材高大,这镯子也特大,戴你手上相信也能套进去,你先保管着,到时再转交给致翰他儿媳妇或是孙媳妇。”
范保珍这话一出,全家上下都很愕然,因为都知道这玉镯子是传给蒲家儿媳妇的,不说蘧临翰一个男人带着玉镯子不伦不类,就是老人家的意思大家也很不解,交给致翰他儿媳妇或是孙媳妇,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叫蘧临翰在死之前跟她一样传给蒲家儿媳妇就行了。都没想到,芟玉娥没戴上芦云萍也没戴上的玉镯子,竟然会落在一个男人的手上。
见蘧临翰一脸愕然不知所措,蒲山说道:“太婆给你的你就接到吧,没什么好想的。”蘧临翰这才恭恭敬敬接了过来,也不管众人在场,费了半天劲想套上去没成功,看得蒲志兰蒲志菊心里是别扭死了。芦仙萍看不过眼,转身去了院子,拿了条湿毛巾和块肥皂过来,帮着蘧临翰把手涂滑溜了,这才把那玉镯子给套进去了。戴上之后,蘧临翰还特意举起手晃了晃,自我感觉良好,蒲志兰看在眼里想扁他的冲动都有。
交待完遗言,范保珍倒是健健康康得很,没料到第二天苏家坪倒是派了人过来报丧,蒲志华的二姑奶奶蒲春英寿终正寝了,享年八十八岁。
“我死之后,你们不要哭,吵也吵死了,来吊丧的人听了都心烦。”去苏家坪吊丧的芦仙萍回来后,嗓子有点沙哑,范保珍便对大家道。
“都在哭呢,再怎么的我也要念念二姑奶奶在世时的好啊,咱们乡俗都不是这样么。”芦仙萍回道。
“太婆说什么呢,人家没女儿媳妇的,就是花钱雇人也要找人来哭丧啊,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嗓门亮的,你老人家归西了哪有不哭的道理,不哭还不被人说死啊。”蒲志菊说完便遭她大伯蒲爱东一记冷眼。
病过一场,又隆重地交待了后事,家里人都以为范保珍寿限到了,该置办的寿衣寿帽,丧葬用的物品都暗暗地准备好了,但没想到范保珍却好似又被阎王爷给忘了似的,活得甚是新鲜,每餐鱼啊肉的比以前的胃口都好。
到了隆冬季节,所有的茶园都已封了园,茶是没得炒了,蘧临翰便带着蒲志华全国到处的逛,逛到春节将近才从外地回来。蒲志华说冬天里没什么事做,这又快过年了,要蘧临翰陪他每天回蒲家岙,跟几个老人聊聊天,喝喝茶,一日三餐都在蒲家岙吃,晚上才回清溪住。
这天,因为莫攀贵和蒲春丽想赶在正月初二结婚,莫攀贵按当地风俗,拉了一大车的聘礼来,蒲家上下都去蒲春丽家帮忙的帮忙,看热闹的看热闹,就是瘸子蒲爱东都被请去写喜联了,家里只有范保珍和蘧临翰在。
范保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