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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两个妻子,案情在二十一章及三十八章中再表。第三,王爷与大官贵臣皆诬以叛国之罪,定罪的方法也并不甚温和,用受贿的法官审问,用酷刑榨取供词,总算依法治罪,或渐行加重,或分期放逐,如褚遂良和燕王忠;或公然处死,如诗人上官仪。再以后整肃异己的方法,都不外以上各种。依照武后心里所谓合法的意义说,她杀人无不于法有据。第四,武后颇能坚忍。有很多人的寿数在她心里早已决定,但经初步流放之后,她再一个一个收拾,为时竟历数年之久。武后在这方面有极高明的方法,能够选定时机,分治那些牺牲的人物。在她头脑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地方放着一个谋杀表,经过仔细的安排,被杀的人有固定的顺序和彼此相互的关系,一个人的处死必然牵涉到另一个人的获罪。
武后,是我所知道最冷静的一个人。由她对长孙无忌的耐性,和叫魏国夫人是她的小心肝,就足可以证明。这是她最可怕的一方面,也说明了她成功的原因。她就如同一个杰出的剑客,决不肯虚耗自己的精力。而是要闪躲,细心战斗,没有机会,决不使出毒手。她会一等数年。然后用一个运用灵活的细作网,那是一个无远弗屈的细作网,到文明的人类所知的大地的边缘,大地的角落,搜索出她的牺牲品,在那个人的睡梦之中,用一把利斧把他的头劈个粉碎(见三十三章,三十四章)审判与整肃。而她在家里,在京都的中心,大权独揽,安享荣华富贵,把谋杀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一个细作首领一经用完,就把他处死,再用另一个人。并不是犯罪的人都处死,而是“处死的人都犯罪”。这样,就把谋杀变得合理合法了。总而言之,武后是细作制度的创始人,是用神经疲劳方法逼取供词的鼻祖。关于此种情形,以后再表(见第二十九章)。先父章怀太子贤也是为阴谋所陷,被迫自杀的。因为案情与韩国夫人有关,在本书以后再敬述经过。
第二十章 帝王之才
武后现在正编另一部书:《列女传》。武后志向远大。她在被迫之下做的那些区区不足道的谋杀,算不了什么,她志不在此。她真正关怀的,唯一觉得有兴味的是大唐帝国。她的生性是统治,是征服,是扫平敌人,是攫夺大权,是在向一个朝臣只要以目示意,就让一个人刀起头落——这才是她觉得兴致勃勃的事。
公平而论,武后的确是最精明强干的政客,胜过那些学识渊博的儒臣,胜过历代雄心大志的皇后。她的后半生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暴虐的君王,是个淫荡的女人。我常听见武后拿她自己和汉朝的吕后相比,吕后的情人没有别的长处,只是其势雄伟,房中术见长而已。武后与那个疯和尚的偷情,也可与吕后的与人私通先后媲美。不过汉朝的吕后是个一字不识的村妇,聪明智慧与丈夫刘邦不相上下,是一个精力强盛的妇人,因为地位显贵,才弄得丑事流传。她并不具生而犯罪的天性,也不是生而有谋杀之癖。而武后则根本就有那种原始的掠夺本性,再加以残忍聪慧,这却是吕后所无。而且武后虽非学者,究竟曾读圣贤之书。她像一般政客一样,对自己一知半解的历史文化,也略有敬意。她可以随时引经据典,藻饰自己的言谈。以读书之头脑,而役于原始掠夺之本性,自然比起愚蠢村妇之阴险狡诈,更为危险。
武后的期望堂皇而远大。此外,只有与雄健的男人或俊美的少年调情放荡才是她的消遣,她借此寻求轻松愉快。她要行远大之举,成非常之功,为空前之事,但是都达到疯狂的程度,此种情形容后再表。总之,她醉心于权力,醉心于统治,以杀人为快,以施恩为荣。关于她后半生的统治,究竟为功为过,人们将争辩不已,人意见之所以不同,大半系于观点之歧义。当时贪污横行,司法败坏,官制摧毁无余,当时学者王公之子竟不入太学读书,向官方检举邻人和朋友,便是升官发财的捷径。
武后的政治把戏,争夺权力的把戏,的确玩得很高妙。万事万物似乎都协力相助,使她一帆风顺,得以威夺人主。高宗体弱多病,已如尸居余气,真是武后的福气。高宗一向就不是康强雄壮的人,如今是百病丛生,常常头痛头晕,心神不宁。不愿意见人,几乎全无自信,有时闹一阵子脾气,有时又固执刚愎。虽然有心尽力于朝政,总觉得一个安静的时候倒还舒服。在他的中年,他就觉得寂寞凄凉。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可是以武则天为妻,而没有中途离异,别的男人还做不到。现在高宗性情恬淡,与人无害,精神在被人辖制之下,在天天吹毛求疵的妻子折磨之下,个性已经渐渐消失。他变得虽然和蔼仁厚,不过是愚痴的仁厚罢了。
在咸亨四年,高宗病势越发不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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