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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业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向枣红马走去,一跃上了鞍座。一声唿哨,枣红马放蹄跑将起来。陆通魂飞魄散,大叫:“前辈饶命!饶命!”身子在地下颠了数下,突然间前阴要害处被一块尖石重重一磕,这一下痛彻骨髓,陆通惨叫一声,蜷起了双腿。非业听到叫声,却不回头,反手将锁链一抖。陆通身子飞起,翻了个身,又掉在地下,变成了后背着地。马蹄不停,将他拖得笔直前行,只片刻间,衣衫便被路上砂石割破了百十处,鲜血淋漓,苦楚万状。
陆通心知此刻求饶已是无用,索性咬牙强忍,一声不吭。非业纵马奔出一段,只听身后静悄悄地一无声息,当即勒住了马,回身去看。却见陆通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向他望来,目光中怒意沸炽,只恨不能放出飞刀来。
非业哼了一声,一时打不定主意是否再催马前行。正在此时,路上蹄声大作,跑来十余匹健马,当先一人见到陆通惨状,吃了一惊,道:“啊哟!这匹马后面拖了个死人。”一面勒马相看。
陆通怒极,一骨碌翻身爬起,叫道:“老子还没死呢!” 马上乘客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不语。陆通气无处泄,骂道:“看甚么看!老子牛皮癣犯了痒痒,爱在地下擦擦,关你个鸟事!”便听身旁嗤地一声轻笑,却是非业。陆通闻声望去,这一笑转瞬即逝,连他嘴角如何牵动都没看见。然而先时那一声已经落在耳里,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又骂道:“垃圾瘪三,少见多怪!”
马上乘客呸了一声,道:“原来是个疯子。”拨马便行,走出两步,却又回过身来,向非业道:“这位小哥,借问一声,可曾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公子,银冠束带,藕色长衫,打从这条道上经过?”
非业摇了摇头。那人再不打话,唿哨一声,一行人纵骑而去,不一时便去得无影无踪。
非业跳下马来,走到陆通身前,向他身上打量。陆通盛怒之下,将心一横,叫道:“你个狗戳的,有种便杀了小爷,爷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子!”说着便向地下吐了口唾沫。非业双眉一轩,道:“你不是不想死么?”陆通怒道:“呸!死就死,爷怕个屁!”说了两句话,但觉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疼将起来,又道:“每天给你这么来回折磨,害得死不死,活不活,还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爽快!”
非业道:“你趁我行功的时候偷下毒手,到底是谁害谁?”陆通大声道:“我武功不及你,不偷着下手,难道还来鸡蛋碰石头?你本事大,小爷也不是由着人欺负的主儿!”非业眉心微蹙,道:“你明明自己答允了带我去江宁府,我说过的,不会来难为你。”
陆通听他口气松动,当即道:“给人小刀子抵在耳朵上答允的,算什么答允!你知道甚么叫做‘以德服人’么?仗力欺人,就算你打得我口里告饶,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服!”
非业道:“你这小无赖,也来同我说甚么‘以德服人’?”语气严厉,眼里却分明透出一点笑意,宛如云中日现,雨后虹出。陆通原本怒气冲天,见到他这双眼睛,不禁呆了一呆,旋即道:“无赖混混,也讲个道上的规矩。我早说了,咱们好好作笔生意,我带你去江宁府找我老爹问话,你给我些好处,大家太平。否则你强凶霸道,小爷我宁死不屈。”非业道:“你要甚么?”
陆通听到这一句,心下大喜,忖道:“小鬼终于好说话了。”说道:“咱们做人实诚,也不跟你漫天要价,先时说的二十五万两银子、两套武功,就算罢议,如今就是三桩事体。你不答允,咱们就一拍两散。”非业听他居然说自己“做人实诚”,眼中笑意不觉又深了一层,道:“哪三件?”
陆通道:“头一桩,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你不许再打我。”非业道:“你老老实实的,我本来就不会打你。”陆通道:“第二,咱们平辈称呼,你一百岁也好,一千岁也罢,对着你这张脸,我可叫不出来‘前辈’两个字。路上给人听见了,也都当我头壳进水。”非业听到最后一句,略一沉吟,便道:“有人的时候,叫不叫前辈由你,只不许你叫我名字……”陆通心道:“你个倒霉名字,叫一声触一记霉头,不叫也罢。”非业续道:“没人的时候,你还是照旧称呼前辈,辈分规矩,违错不得。”
陆通又好气又好笑,道:“小祖宗,劳烦你照照镜子去,我叫你前辈,你不嫌肉麻?我跟你打包票,在你面前一定规规矩矩的,不胡说乱道,总成了罢!”
非业不置可否,陆通便算他答允了,接着道:“第三桩,到了江宁问完了话,你拿十万两银子来,作给我的跑腿钱,辛苦费。”非业点了点头,道:“这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