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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声眼神狠厉的瞪起我,抬起一只手指着,“我难道,不是等着你的消息?——如今让事情进展到这里,就是想停,能停得下来么!”
……停不下来了。
君王者,立世一时,树信万载,不容他轻易出尔反尔。老天保佑,是我先把这人蒙晕了气昏了头,直到走到这一步,已然不得不继续下去了,才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妥,徒然悔之晚矣。
我深有自知之明,此刻这被人牵着走的滋味,定是让这样精明的人,难过怨愤到了剜心椎骨的地步。因此干脆坦然,省去毫无诚意的辩驳,扬着一张厚皮,梗着脖子面对他。
……景元觉毕竟是自律大过于一般常人,只一刻,就按耐住发作,眉眼一转,略是泄气般的回身挥手,让蒙恒和李瞬都出去,随手带上了殿门。
“你,这里歇着罢。”
他指着一处坐榻开口,声音恢复了沉稳,顿了顿,“随后让刘玉送件干净衣服来,别这样劫后余生的凄惨。”
……我顺着他手指往下,那不远处绢黄的坐榻干净而整洁。甚而平整如丝,不见一丝的皱褶,而低头自己身上,却是真的凄惨。
“我回去换了便好……”
“苏鹊!”
猛然怒喝一声。景元觉本已要负手离开,听得这话竟又转过身,脸上神色间见着恼怒,两只眼睛像是着了火一样,熊熊亮的刺人,“要这样生分——别说现在你我是主子心腹的关系,就是寻常臣子,急冲冲的回返,不多待一刻的匆忙,还有空密谋什么,还做戏给谁看?你想让这层纸不攻自破?啊?”
我愣在那里,一刻无法接驳。
这些天里,能躲则躲,不能躲的,则想方设法的拖,仗着他的承诺和计划的进行,胆子也大了好几分,却忘了这人君王的身份,岂会是没有脾气的人?
于是便有些不识抬举了。
脚下挪了几步,如上针毡般将屁股挨到榻上,见景元觉紧抿的唇角果然有了一丝的松懈,心里缓了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这般的惧怕了他的不喜。
他站那盯着,大约是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一会儿,只在最后一次抬眼偷瞥,脸色是和缓了不少。然而一身黑色玄袍的凝重天成,衬得其上的眉眼越发威武,偶然对上,剑眉低扫的一个瞠目,都震得人一阵心颤。
“……我去隔壁,你自便罢。”
景元觉撂下一句话,消失在了内殿一道屏风后面。
从那天起,直到三月三日。有李大统领从地下转到正式的护卫,纵使满朝人都知道我造人嫉恨被人行刺,来往宫里再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和亲的事进展顺利,千佛山那里,已经在平山寺里搭建起了一座宏伟的祭典大台,皇帝和公主到时出宫会经过的朱雀大道一段,已经扎上鲜红的绢带,燕水河里的百条官船,也已经高挂红色的喜笼。
我抽空去见了一次惠恬公主,公主年方十六,虽然隔着帘子,依然觉得是秀外慧中,文静端庄。也不知景元觉是怎么和他这位妹妹说的,公主对即将的远嫁即不见痛苦,也不见期待,甚而还有闲情,邀请我这个一力送她到异国他乡的罪魁看了她新绘的锦鲤戏水图,作出评点一二,完全一副淡定的自在,自在的平和。
从她那里出来,我直接回府。宫里本还有些上巳节的活动,却因为水灾兵祸的缘故,不像往年般盛大,也不强制朝臣参加,我自然是落得个清静。这几天呆在和弘文殿的时候只多不少,正如景元觉所说,现在不是计较规避的时候,只有将君臣一体的事实宣扬出去,才不致功亏一篑。
话虽是这么说,每日里和景元觉关在一处,互相问过情况便再无话可说,确也难过。我知他心存气恼,恨我强迫他行事,至于其他的情绪,又不好深究。于是便只有每天自己府里待着的时候,还舒坦些。
偏遇刺后府里也加强了警戒,有八名禁卫在门口驻守,石狮子旁沿街一字排开,让我这个四品京官的官威,也有大幅提高的错觉。
……只有一方后院空荡,去年冬才取枝种下的紫藤陆续鼓了苞,压得小水塘边简易的藤架常随风吱吖吱吖的作响,品醇时分,娱人耳听。
我坐在石桌旁自斟自饮,不去管那站在背风处的李大统领。有人天天跟着,若还要自在,就自然要学会忽略其人。
好在这位蒙大侍卫的同僚,比之蒙氏木头,更加索然无味。竟能够一语不发的默默跟随一路往返,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想必是隐蔽的功夫练久了,人亦石杵,难于夺目。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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