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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被修剪过,横生乱长,蓬然纷杂,仿佛地府的鬼树阴花,冷冽色厉,走不多时,就差点把我绊一跤。
旁边人拽了我一把,对前面道,“慢一点。”
“……多谢皇上。”
胳膊上那只手缓缓撤了下去,又往前走,景元觉的声音在前面,传来有些模糊,“当时挑这儿,因为前面是廉王府,拐角是舅舅家,前后住了不到三个月……荒芜已久了,走路小心些。”
我应了一声,跟着他小心认着脚下的路,心头有些堵。
今天的景元觉,好生古怪。
认识这么久,不是没见过他嬉皮笑脸,懒散敷衍,或是正经严肃,锋芒毕出,他的面目一向转得快。但是这些随时随地的转换中,像今天这样少话不郁的时候,我想了又想,却是真的没有。
跟在后面,恍惚想起他说了一半的话。那年封成王分府,当是永秀十年,先帝入汤时摔了一跤晏驾汤泉宫,然后,然后便……
突然有点感慨,他的府邸,那时,原是选在周府附近的啊。
不一会,刘玉飘在前面的灯笼停了下来,他止住脚步,躬身让在一旁。
抬头,眼前竟然是一条低蓬的轻窄小船,静静泊在王府花园里隐隐泛着波光的小湖之中。船上前头后面,四处蓬角,各挂着一个被火光映成桔色的灯笼,温暖的色调,将两面挂着挡风的青色厚纱染成透着柔光的黛色,在夜风中,微微的摆动着。
景元觉从临时铺搭的一肘窄的舢板上去,进舱,又出来。
“苏鹊。”
“哦。”
我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船舱不大,只有一台窄窄的板条桌子,对面各有两条木板,镶在船帮上,两侧各有条铁丝挂钩垂下勾着,算作座椅。
刘玉执着灯笼跟在我后面上来,手上多了不知从那儿弄来的一个大号食盒,跪在地上,一样一样,将那个同样是板条拼装的桌子,摆得满满铺铺。
船身微微摇起来。
蒙恒挽了袖子,带着斗笠,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船尾,手持一根丈长的撑杆,乍一看去,倒真的像个多年在水上来去的艄公。
刘玉将灯笼挂在舱壁的挂钩上,自己到舱外升起一个小小的明炉,执着蒲扇蹲在那里,照看着火光,温起酒来。
一会儿,听见船尾的蒙恒轻声道,“陛下,苏大人,坐稳了。”
刘玉替我们垂下青纱。
舱顶之上,立刻好似有什么枝杈之类的东西压着划过,发出一阵接连不断的擦刮之声。声响消失之后,一下又没了动静,像是小舟无声无息的,遁入了一片浩渺的水域。
看见我的疑问,景元觉扬起下巴,示意我去看看外面。
掀起厚纱,眼前是两丈宽黑沉的平静河道,在两岸惨白的高门大户院墙之下,缓慢的流淌。我们的小舟,就在其上顺水穿行。
“王府湖泊,通着燕川河道。”
“嗯。”
我坐回来,对着那个仍旧没什么表情的人,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他却先开了口。
“没什么,这些天累了,出来转转。”
原来是这样,我轻点头。这些天他忙着肃清朝廷,明里暗里,动作多得我们都看得眼花缭乱,施行的人,说不累那是假的。
景元觉看着我半晌不语,突然,伸出了手指。
“酒。”
我回头看看,船尾的蓬帐已经再次放了下来,刘玉刚温了一壶酒送进来,现在又到外面去了。
“别看他了,你,倒酒。”
……
算了,这人今天不对劲,我忍。
一杯酒替他满上,芳香四溢,果然又是那动不动就拿出来馋人的冰桃梨花国酿。他看着溢满的酒杯没动,又伸指道,“布菜。”
我……
他咧开了嘴。
“苏鹊,你,得让我开开心心的过一晚上,算作第一个愿望。”
……我欠你的,我忍!
每样菜都戳了两筷,给他拣到描金瓷碗里,往面前一放,我问,“怎样才算开心?”
“不知道……”
景元觉提起筷子,拣了碗里最上面一片黄瓜,放进口里闭着眼睛嚼,半天,嘟囔了句,“看心情吧。”
……你行。
我僵着,挤半天挤出一脸笑来,乖觉的双手执起他的酒杯,端起来,柔声劝道,“皇上,别光吃菜,喝口酒润润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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