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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一声,身后的拾翠掉了梳子。
眼一勾,压下贼笑,我故作平静的转头,问身后那个目瞪口呆的丫头。“拾翠,我长得俊吗?”
“很,很美。”
怎么觉得那丫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用美来形容的,”忍下不甘,我循循善诱,“拾翠,要知道形容女子,大凡是赞其有如水温柔,形容男子,则是赞其有如山气概。你看看公子我,就是没有如山气概,好歹也是入得画中,出尘脱俗,风雅非凡……你该怎么说?”
“……”
等了半盏茶仍然无声,我忍。“你要说公子这是俊朗,飘逸,潇洒,翩翩少年郎……”
“……”
我惟有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别愣着了,快给我梳头吧。”
闻言拾翠一激灵,长出一口气,总算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捡起梳子,过来继续给我梳头,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爷,刚才那笑,可别再使了。”
“唔,吓着你了?”
拾翠摇头,犹豫半晌。“爷您吓我不要紧,只是……”
小丫头一脸诚恳,眼睛眨眨眨,小手越过我面颊,向前一指。
“怕这好端端的镜子要破啊。”
……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无惧我投射在镜子里的愤怒不平,拾翠将我的头发狠狠一提一束,拉得头皮生疼。
铜镜里的人眼角都明显吊了起来。
“别,松点!松点。”
我只能求饶。
女人啊,尤其是小女人,绝对不能随便得罪。
于是头发的松紧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髻中端正插上了一根红木发簪,便服登门,不用束冠。
接着更衣,里三层外三层的废了好些功夫,结带,着履。
“爷,您身子又没好全,干吗去拜访那什么陈大人。”拾翠边帮我穿衣边说。
“无论在朝为官还是丹青书画,陈大人都是我的前辈,理当拜访。”
“……皇上来您还不是都在床上躺着。”
我那是晕着好不好。
“拾翠啊,皇上来那天……”我忽然好奇起这不买我这主子帐的丫头,如何看待我的衣食父母来,“你都看见了?”
“看了……一眼。”拾翠声如蚊吟。
“觉得皇上怎么样?”
“嗯……”
拾翠微微仰头陷入回忆,眸子发亮,小黑脸上隐现一抹可疑的红晕。陶醉完了,她方才低头,很肯定的甩我五个字。
“帅,威风八面。”
我乐,还会用成语了。
“拾翠啊,”我心情颇好的敲着桌子,接着挖陷阱,“皇上帅还是我帅?”
我知道景元觉那张脸长的嚣张,我也知道我在下人面前基本没有威信可言,不过本人自打出娘胎后,虽然不敢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只要是女的,向来是老少咸宜,美丑通杀……
事实所在,于是我气定神闲的看着拾翠。
心满意足的看见那小脸上可疑的红晕又加深了些,我扑闪着大眼睛,继续温柔的看着她。
“爷……”拾翠吱了一声。
“嗯?”
可惜却没有下文。
拾翠疑似含羞带怯的低下头,接着给我正衣冠,白色暗纹锦袍上系了白莲佩,顺了顺垂髫,给怀中塞上一个香囊,往手上揣一个手炉。
置若罔闻?逃避?
什么都做完了,拾翠手上无事,站在一边,开始绕手指扭衣带玩碎花。
我仍站着不动,温柔如水,满面期待的看着她。
两人僵立许久,拾翠抿抿嘴,缠绕的手指松开,竖起一只,指上门口。
“比不过皇上,爷也总是要出门见人的……”
北风呼号,片卷黄叶,上马车时我无限凄凉的想,这,就是平日里管教无方的下场。
陈荀风大人家位于城南的四条巷,我府上在皇城西北,前去拜访要穿半城而过,而车行经过京城的中轴线平安大街,意外的受了阻。
皇家出巡。仪仗车马浩浩荡荡的绵延数里,大路清了道,行人需驻车下马,远远回避。
我从车窗里看了一会儿,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挡了视线,只能抱着手炉从车厢里钻出来。
“六,看见那最前面的仪仗打的是什么了吗?”我问赶车的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