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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候着的严管家,吩咐他带着车夫和侍从先去花厅喝茶。严管家见是周子贺的人,自然殷勤的招待去了。
又爬上车,感觉到黑暗之中,周子贺动都没动。
“周大人。”
我低声唤道。
对面的人缓缓叹了口气。
“苏大人,周某有句话本不当讲,但是……”
心念甫动,我打断他:“周大人不必讲。”
“苏大人……这是何意?”
他没有料到我一口回绝。
“苏鹊侍奉皇上,” 顿了顿,我沉下声,“皇上与国舅爷之间种种,苏鹊无心过问,但周大人若要与我说起令尊之事,还是多有不便……周大人须知道,苏鹊与大人相交,绝非为此初衷。”
对面的人应声不语。
车内狭窄的空间因为沉默,更加显得局促。
“……今日多谢周大人。若没有其他事,苏鹊先下去了。”
我半站起来,缓缓掀起帘子,回头道,“夜寒风大,周大人早些回去,不要受凉了。”
一脚迈出车厢,探出半个身子在外,终于听到了周子贺的声音。
“苏贤弟留步。”
暗中叹息……他这声贤弟一出,便是不说也得说了。这人心地不坏,耍手段逼他,确实有些不忍。
略略一顿,还是放下帘子,回来坐下。
黑暗中看不清周子贺的脸,对方的呼吸声却清晰可辨。
“贤弟年轻,”他思忖着问,“……可听说过暄兆年间的事?”
自然听说过,只是……
“暄兆元年,”我缓缓说起,“我皇亲政,首次开科取仕,殿试三甲宋迄德,王同钦,陈元俱出身江南同文书院,同文之名一时天下皆知。皇上将此三人引为内阁,大小政事问与之,数月之内连出六道新政政令,却大多纸上谈兵不切实际,最终造成地方怨声载道,朝庭一片混乱,在百官弹劾之下废除新政,宋迄德,王同钦,陈元以妄议朝政,惑乱朝纲罪名处死,是为暄兆文祸。”
只是将史书所述一一道出,未加添减。“周大哥说的可是此事?”
“苏贤弟熟读经史,必然也知道当时力主弹劾,而后力挽狂澜的是谁吧?” 周子贺浑厚的声音停在狭窄的车里闷闷的。
“是尚书令大人。”
我尽力以平静的语气回答他。
“当年那六道新政,子贺如今还历历在目。二月,限田令限制权贵圈田;三月,推恩令减少王侯分权天下;四月,分赋令按年入级别分取商户所得……六月,监政令,在州县以上加设听取民意机关,增为弹劾机制;考政令,以地方平安,协军驻防,百姓生计,岁入增减等多项指标考核地方政绩。”
周子贺以不加评论的语气说着,就好象只在陈述事实。
也的确是,事实。
新政利弊,谁又不心中雪亮?
当年颁出前面几道政令,执行时虽也多有阻力,却最终得以成行,只是待到暄兆元年六月,出了那最后两道,几十个字,绝了太多人的出路。
最终大臣群起攻击,新皇立身未稳,再也招架不住。
“自古文士,罪多不在妄议,而罪在亲君侧。”周子贺在黑暗中沉声说道。
我点头,想起他看不到,于是轻轻应了一声。
“是。”
只是他没有说,其实罪也不在亲君侧,而在助君集权。
最终暄兆元年,上演君臣夺权。
时迫,待天下兴,上君集权。先忌臣权,胁之,迫之,催逼减之,行六令得大势在握,一人一呼,四海遵从。彼,无为至为,从循周道,如将不尽,与古维新……
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遇上了积重难返的弊病。
终于在四年前的那个六月,矛盾爆发。
然后,臣胜,君败……
我不由苦笑,我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认识了景元觉以后,我就很难把这段惨淡的史实,联系在那个似乎总是漫不经心的人身上。
“苏贤弟在皇上身边也有些日子了,” 周子贺打断我的沉思,“你觉得当今天子……称不称得上英明?”
“……圣上英明自有青史评说,小弟身在此中,不敢妄议。”
我小心的答道,听见周子贺闻言后难抑的轻叹声。
满车黑暗,似乎越发深重了。
“暄兆元年七月弹劾事发……后十日内,撤六令,杀三士,升两人,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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