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部分(第1/4 页)
“发动内战。”
“万牛莫挽,气势汹汹,大有三月半年消灭共产党之势。但局面的发展,却事与愿违。国民党一步步由优势变为劣势。而在这场席卷全国的战火中,中国的老百姓再一次经受磨难。时至这1948年底,国民党退守江南,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国民党是这场内战的发起者,又是东北、淮海、华北诸大战役的失败者。但尚有数百万兵力,又有长江天险,共产党要获全胜,怕还要打几个战役的。这样中国老百姓则还要跟着经受几年的战火之灾。怎么办呢,我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只有呆在书斋里静观默思了。”窗外,夕阳斜照,农人牵着老牛,荷着犁头,显然是刚犁完了冬水田,要回家去。梁漱溟望去,不再说话。
“这,才是梁先生埋头著述的真正原因吧?”王文彬翻着桌上新写的《中国文化要义》。每回来,都见书稿增厚。
“那,王先生跑上金刚坡我这寒舍来的真正原因?”梁漱溟望着王文彬。
“李上台,要再次呼吁和谈。共产党那边,反应会怎么样呢?时局急转直下,在现今情况下呼吁和谈,共产党恐怕不会像两年前那么好说话了吧?”
梁漱溟沉默着。斜阳收敛了最后一抹金色,昏鸦噪林,又有无数只叫不出名的鸟儿结了阵在山影中盘旋,鸟声伴着牛铃声,嘉陵江边,远远地有川江号子加入了这黄昏山水间的大合唱,又赶上一声汽笛,几年来寄身小三峡山水之间的梁漱溟一听便知,是民生轮船拢了北碚,正趁着天黑前向合川赶……梁漱溟脱口而出:“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便有真意,也不知如何辨,更忘了该如何说……”
“可是,此时此地,在重庆,只有梁先生您站出来,最合适。为百姓说话,仗义执言,公正执言。”
“我一个书生说话,说给谁听?”
“听与不听,在他们了。”王文彬热诚地望着梁漱溟,“只要先生写出文章,我《大公报》负责发表。”
“我愿为新出现的和平谈判局面说话,”梁漱溟沉吟道,“不过,我的言论很可能国民党方面听了不满意,共产党方面听了也不满意,国共双方都不满意。”
王文彬不再劝梁漱溟,他知道梁漱溟想说什么了,他也知道,梁漱溟一旦开口,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然不顾对方好恶,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梁漱溟最后道:“就这样,我只以个人身份出现,只呼吁和平,绝不奔走和平。只言论,不行动。”
隔年元旦,梁漱溟听得山下传来爆竹声,北碚人也开始学会过公历新年了。这个从一破土建设便在街道旁种下法国梧桐的西部小城镇,早就可以见出它的缔造者放眼世界的目光。想来和自己一同到北碚,在立信会计专科学校任教务长的四弟梁焕奎这阵子该是正在和同事们同学们一起放爆竹,或者在北碚城中心的人民会堂演出话剧《雷雨》?听四弟说过,他们立信的几个同事老师,张甸、黄婉如,排了一台戏,公演后颇得好评,四弟还给梁漱溟看过演出后的合影。
接下来,1月21日蒋介石宣布下野。
中国是一个戏剧的国度。数千年来,演戏看戏,几乎是中国人最重要的文化与娱乐,而且无论元剧昆剧京剧川剧,最爱演最受看的,总是历史剧。究其根本,在于中国历史本身就是一部历史剧。冥冥之中似有一双手在担任编剧,无巧不成剧,戏剧的“巧合”这一技巧,被这双手运用到极致,其编造与夸张的程度,往往令人世间的编剧们黯然失色,叹为观止。蒋介石下野后十天,北平和平解放。蒋介石悄然离开六朝古都、本朝首都之时,毛泽东大张旗鼓进入北平。中国历史上担任首都最频繁、次数最多的一南一北两座城市,到了这一年,同时敞开两道门,像似戏台子上一左一右敞开的“出将”、“入相”二门,一出一入,分别迎送了当今正在交替中的两朝元首。不过眼前这戏台子比往常的大些,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当时,有的人把中国的版图看在眼里,已经不再像是过去百年那风雨飘摇的一片海棠叶子,却更像一只昂天正要开叫的公鸡……
蒋介石下野。李宗仁任代总统。
重庆市市长杨森上了金刚坡,受李宗仁之托,给梁漱溟送来刚买好的机票,请梁赴南京“商谈国事”。梁漱溟不去。李宗仁到重庆来了,程思远上了金刚坡,受李宗仁之托,带来一大笔钱,并邀梁漱溟去重庆见面。李宗仁与梁漱溟是广西同乡,交往已久,北碚就在重庆郊区,近在咫尺,可梁漱溟就是不去。人虽不去,却把钱留下了,梁漱溟说:“至于这笔钱,我收下了。目前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