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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释谦眼底有些刺痛,有一时间他以为白苇柔会哭泣,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接过赵正清送回来的蒲扇,呆愣愣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空气。
“怎么了?”见两人脸色怪怪的,赵正清出声询问。
“没甚么。”乔释谦摇摇头。“咱们别打扰她,把狗拴起来,回头找你姐姐去。”
他走进厨房取了一个碗,把药壶里的汤汁倒进碗里;回头看她已经停止发呆,此刻正手脚利落地收拾好小炉子,取出扫帚准备清扫落叶。
“我明白那种感觉。”临走前他轻轻开口,视线在空中和白苇柔交会。“不论你再养多少狗,你的大呆还是无法被取代的。”
一时间白苇柔有些昏眩,她目送他的背影,不解地看着他。
不确定是否因为阳光太耀眼,才会头重脚轻地撑不住自己;还是那短短几句话,便掏心挖肺地道尽她的心情。
白苇柔突然慌了,她开始使劲地把地上一片片发黄的叶子扫成一堆,就像想扫开困扰她的重重迷雾。她必须想清楚,必须弄清楚自己在做甚么。
无奈风吹来,三两片落叶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刚进乔家的迷惘,以及初见赵靖心的酸苦交错,又这么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你在做甚么?”绣儿抱着木盆走过来。
“扫地。”她头也不抬,蹙着眉扫着。这落叶怎么这样多?
绣儿摇头失笑:“哎呀,你好了吧你,这么弄法,一个下午也没法子扫好。”
“我知道,但总得弄干净。”像被人看破心事,白苇柔难堪地低下头,语气很微弱。
“倒不如等过阵子,叶子都黄得差不多了,你再一并儿弄。要不一起风,你这会儿工夫全都白扫了。”绣儿没心眼她笑说。哪如是为女儿家的心事烦恼,只当她守分尽职,怕一个做不好会受罚。
“春日愿,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难得兴致,原是高高兴兴教人搬了琴到花园里,结果这首曲儿却乱人心思。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二愿……”赵靖心困惑地垂下头,随即苦恼地望着一旁随侍的白苇柔。
“二愿……二愿……”
“二愿妾身长健。”那细眉底下盛不住的落寞在白苇柔心里撕扯着,她几乎不忍见赵靖心如此,于是有些急促地回着。
“是了。”赵靖心松了口气,笑中有些困窘,近来她病得连脑子都有些不灵光了。
不是生病之故,是这一句,她不忍听的这一句──妾身长健,妾身长健……赵靖心望着眼前身形同她一般纤瘦的白苇柔,那妒意愈来愈没理由地涌上心头……
随即她悲哀地叹口气。
得到一些,失去一些,这或许就是人生吧。没有一个人是圆圆满满的,总要有一些遗憾才会让人更珍惜。
但无论如何,命运待她如此,似乎也太残忍了。
“怎么了?少奶奶不开心?”
“苇柔,这阙词你替我接下去吧。”
“少奶奶……”
“接吧,我想听你念。”赵靖心疲倦地垂下眉睫。
拗不过她,白苇柔只得接下去:
“春日愿,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岁岁长相见……岁岁长相见……听着那一句,赵靖心突然泪如泉涌……她有甚么资格和乔释谦岁岁长相见?她能唱的不过就是相逢一聚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少奶奶,你别哭了,我不唱了,我不唱了。”白苇柔也是一脸的泪,彷佛同样承受着赵靖心哭泣时的那种痛。
“不是你……不是你的错,苇柔,不是你的错。”
“少奶奶……”
两年前的一场大病,赵靖心自九死一生中被救回。那时她终于明白,纵然乔释谦对她的情分有数重山远,但终究就像她羸弱的身子,撑得了一时,却撑不了一生一世。
于是她开始为他物色女子,更重要的其实是为婆婆的压力,她开始要自己做好分出丈夫的准备。
在沉苛的传统教条下,太多不允许夫妻间全然独占的爱;尤其在乔家七年,她并无子女,夫妻间的爱理所当然也在这种包袱下逐渐被瓦解。
但乔释谦的坚不纳妾,只换来寡居婆婆备加责难的眼光。
偶尔,她在受不住折磨的时候,开始想绝望地放弃一切,祈求丈夫能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