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部分(第1/4 页)
让蓦然惊诧的是,母亲柔润的眼眸。此时竟闪烁着感怀的光芒——那是苍老的迹象!
发现这一点,他的胸膛好像掠过一道滚水!
初春的午后,母亲的手有些冰冷。潮湿的香气萦绕着蓦然,他的鼻子微微发酸。
“挺好的!”蓦然故意大声笑道。“您没看我都变壮实了么?”
林兰也笑起来:“嗯,比在家的时候壮实了一圈。”
“哦对了!给我看看您绣那花儿!”
蓦然的话还没说完,妹妹就迸出一阵大笑!
“快快!妈,让哥哥看看你绣那花儿!”
岂料被女儿这么一说,林兰的脸上露出气恼的神色:“除了祸害我你还会什么呀姗姗?就不知道给你妈留点面子?”
“爸爸路上还夸您绣得好呢。”蓦然说,“怎么就不给我看看?”
林兰郁闷地嘟囔了一句:“就绣了一根花枝,有什么好看的?”
“光杆花枝?”
姗姗在旁边乐不可支:“妈妈要绣‘富贵耄耋’,哥,去年就放下话了:给绣个大的挂在家里。”
“然后呢?”
富贵耄耋是牡丹旁猫儿扑蝶。牡丹是“富贵”,猫、蝶则谐音“耄耋”。
姗姗转过身,干脆从父母房间把那幅绣品找了出来:“喏!”
蓦然定睛一看,真的只有光杆花枝以及一丁点儿牡丹花瓣的痕迹。
“牡丹呢?”他看着母亲。
“……这不是还没绣么。”林兰恨恨说。她绣了一年,好容易才绣出了一点点在上面。
“哪儿啊,明明是花给人拔了!”姗姗说。
“拔了?为啥拔了?”
“咦?蝴蝶没了还留着花儿干吗?”
“那蝴蝶呢?”
“不是被猫给吃了么?”
“那猫呢?!”
“咦?蝴蝶都吃了,它还傻蹲那儿干吗?”
蓦然和妹妹一块儿大笑!
林兰气急败坏拿过那幅绣品:“死丫头!就知道损你妈妈,今天罚你没饭吃!”
正说笑着,卫彬开门进来。
“干吗啊这么热闹?”他好奇地看看那俩笑做一团的兄妹。
“快管管你这好闺女吧。欺负妈妈就那么好玩儿么?”林兰悻悻道。
“嗯,其实这还刚开始呢。”姗姗喘了口气,“妈我看好你!明年争取往花盆里种上点什么!”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也歇着吧。”蓦然拍拍妹妹,“来我房间,给你看好看的!”
其实最开始,辛蓦然并不欢迎妹妹的出生。
那年他才四岁,之前一直是爸爸妈妈眼睛里的宝贝,家里以他为中心,一切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那时候爸爸妈妈下班就围着他转,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蓦然依旧记得爸爸每天回家什么都不干。第一件事情就是抱起他亲来亲去。惹得蓦然又笑又叫,爸爸那副样子,就好像多久没见面似的,直到把一天积攒的想念都发泄干净了才肯罢手。
等到周末,卫彬一早起来不老老实实去洗漱,偏偏先要溜到孩子的房间,又是呵痒痒,又是打枕头仗,直闹得沸反盈天,连厨房里的林兰都被吵得受不了,拿着锅铲冲进来数落一番,一大一小两个人才罢休。
妈说爸爸那时候像个小孩儿。
但是后来,妈妈和他说,他有了个妹妹。
“往后你就是哥哥了,”林兰说。“蓦然,妹妹今后的所有行为都会向你学习,除了我和爸爸,她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所以你要做个好孩子。”
那时,母亲和蓦然说的这些话他似懂非懂,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不应该再任性了,因为那一刻,他看见床上襁褓里的妹妹,那双晶莹的黑亮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姗姗是个天性十分快活的孩子,这一点她和天然老成的蓦然有所不同,并不是说她从来不发愁或者是从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撒娇哭泣。她也会的,不过都是瞬间即逝。很快雨过天晴。姗姗是那种,即使情况最糟,也能在这糟糕状况里找出希望的孩子,而且她从不掩饰对大家的爱,虽然同时,她也永远都能用惊人的句子把人噎得说不出话。例如,“爸爸让录音机像怀了孕一样呕吐不止”——这是卫彬在把女儿的录音机修坏、磁带缠得满桌都是之后,姗姗在作文里写下的句子。
姗姗和哥哥更大的不同在于,她几乎从来不努力。辛蓦然从小就是个好学生,成绩永远名剑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