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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腹将军!”
蓝理喃喃自语,思及往日峥嵘岁月,黯淡满蕴死志的目光慢慢生出亮光,抬手捶胸,仰天嚎淘:“我是破腹将军啊,圣上当年亲口御封的破腹将军,我愧对圣上关爱,致百姓受苦,我蓝理有错啊,有错啊。”
看着六十多岁的丈夫哭得像个孩子,何夫人亦随之泪湿衣襟,“你有错,你当改,你若死了,错就一直在,后人提起你,必戳你脊梁骨,你要给我活着,活着才能改过,才能报答圣恩,才有机会答谢王爷与侧福晋的关爱。”
本是百战余生的将军,其心志之坚常人难及,心结既解,又痛哭一场的蓝理抹干脸上的泪,颤魏魏坐起身,虎狼一般的目光看向老妻:“送饭上来,爷饿了。”
看着丈夫终于有了精神,何夫人既哭既笑:“有,有,来人,快,老爷要用饭食。”
又急急倒出一粒养身丸:“快,此乃万金难求之物,你先用一丸,”
蓝理没有推拒妻子的好意,顺从服下养身丸,又用过下人送上的一盆粥饭:“再来一盆。”
看着下人欲转身再取,何夫人赶紧开声制止:“老爷这些日子粥饭不进,若猛然大量进食于肠胃无益,你们只渐着,待几个时辰后再进两碗,如此慢慢养,才是长久之道。”
又回头狠瞪丈夫:“天生的虎狼性,地作的狠毒人,你是想把自己撑死不曾,好急的事等着你?便需你立时举鼎?老实给依医嘱行事,若不然,看老娘饶过谁。”
看着老妻的悍相,血战沙场的老将军蔫了:“我这不是想早点好起来,不吃便不吃,你嚷什么。”
何夫人再次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见他一幅噤若寒蝉的模样,又噗一声失笑出声:“老杀才,让你不听劝,一意孤行,现在尝到苦头了,以后可还敢肆意任性否?”
老将军长叹摇头:“我有今天,乃是罪有应得,只是愧对家乡父老,当年若非福建父老相助,哪里有我平台之功,提督泉州时本欲以已之力报父老之恩,不想好心办坏事,被一帮亲近之人玩弄,以至反成了迫害地方之人,一切皆是蓝理无能,只愿意以后还有机会赎我之罪。”
何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侧福晋言道:夫立功有妻之力,夫犯过有妻之错,夫妻本是一体,既已结发,便须同心同德,她老人家让我以后盯着你,别让你再犯浑。”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为老人家,同样六十多岁的蓝理却并不以为怪,反冲天拱手,道:“圣上宽宥之恩,王爷与侧福晋关照之情,如同再造,蓝理但凡再有被启用之日,必弩力差事,再不敢居功自负,必一心为民,为国尽忠,为圣上尽忠。”
蓝理之言,很快摆到皇帝案头,皇帝笑着将这份报告递给四儿子看:“这老家伙还算有救。”
四爷飞快看完纸上所记,将那纸恭恭敬敬放回御案:“蓝理虽无心为恶,然下属之恶不察,他难辞其咎,如今既已悔悟,也算不负阿玛一片爱护老臣之心。”
皇帝点头:“当年他在台湾澎湖拖肠血战,朕曾御书夸奖过他,如今便让他回漳州去思过吧,”
四爷想了想:“如此,儿子便遣人给他送几十两银子做租车费吧,听说他被释后一直住在南城,过得很是窘迫。”
皇帝笑着看了一眼儿子:“银子便不必了,总有乡党会伸手的,只让你媳妇多送两瓶养身丸吧,那老家伙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若不养好身体老废了,如何再用。”
皇帝的话里已透出会再启用之意了,四爷便不多言,点头应下,道会让茹蕙再赐两瓶养身丸给何夫人。
皇帝又与交待了四儿子好些政事,这才将其遣退。
四爷退出后,皇帝坐着想起了当日为蓝理之事问询诸子意见,除四子外,其余诸子都道其罪当死,边素来爱收卖臣心的老八亦闭口不言,唯老四看重蓝理的本心。
皇帝叹气,因蓝理从不与皇子交结,故获罪之后无人为其说话,唯老四重人才顾大局,说了一句其心可悯。
除老四一心国事,其余诸子皆功利,可叹!可恼!
皇帝想了一阵心事,突然开口吩咐李德全取来茹蕙上敬的几瓶养身丸。
看着摆在案上的养身丸,皇帝问李德全:“可让人试过药效了,果然好?”
李德全弯了弯腰:“奴才亲自试了,感觉功效确实很好。”
皇帝转头注目李德全,果见其面色红润,不见往日腊黄。
皇帝乐了:“你个老东西,这脸居然变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