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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茗心中不安的同时,又觉得或许自己猜错了,就算夏大叔自己是内侍,也未必会推荐哥哥去走这断子绝孙的路。
又是一个月过去,依然没有哥哥的消息。
世间事至奇妙处往往在于峰回路转,遍寻不到的人,不经意间却能碰到。
那日,巧茗去甘棠宫送膳食回来,走在西长街上,远远看到林鹏迎面走来,午后阳光正好,倾洒在他俊美的面孔上,仿佛驱散了眉宇间隐藏的阴郁。
“你怎么会在这儿?”
巧茗兴奋地迎上去,却听到哥哥如此问。
“夏大叔说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所以安排我进宫。哥哥,你全好了?”
她敏感地发现好像有什么事不大对劲,却并不能确认其中关键。
“哥哥,你不知道我进宫吗?”
“我当然知道,别胡思乱想。”林鹏极快速地回答道,“好了,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全都好了,你别担心。对了,你在哪儿当差?”
“尚食局,我被方司膳选去的,她说我聪明又能干,学东西还快,她很是喜欢。”巧茗略带骄傲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又追问道,“哥哥知道我进宫,怎么也不来找我呢?这些日子我一直找不到哥哥,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变故,都快着急死了。”
这些年,他们兄妹聚少离多,但长兄如父,巧茗对哥哥的亲昵与敬重并不因此而减少半分。如此一来,想起两个月里自己的彷徨无助,便难免感到委屈。
“我临时有事,出宫去了,刚回来。”
林鹏言简意赅,边说边不自在地别开眼睛。
“那哥哥在哪里当差?我以后有事的话,怎么找你呢?”
巧茗抛出这个问题,等待答案的过程里,心中无比紧张。
“你找小太监送信到内官监,找夏玉楼便是。”
夏玉楼是谁啊?
巧茗眨着眼睛,满是疑惑。
还不等她问,林鹏又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明日中午,你送完膳食,到那边的宫院里等我。”
他抬手一指,“你出了甘棠宫往北,一直走到长街尽头便是,到时候咱们好好说说话。”
翌日,在荒废多年的菁芜宫里,巧茗幼年时的疑惑终于解开。
哥哥并不是原来的哥哥。
他本名谢凌云,父亲当年官至司空,位高权重,又是先皇遗命的辅政大臣,受到今上猜忌,获罪铲除,家族中女子皆入宫为奴,男子则斩立决。
巧茗的父亲用自己的长子换下挚友独子,然后隐姓埋名,带领妻儿远走他乡。
“那时没得选择,为了全家活命,不得不自残身体,进宫当差。后来遇到生母,我才明白,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爷让我进宫,是给我机会报仇雪恨。”
临走时,林鹏塞给巧茗一包药粉。
“每日往送去甘棠宫的吃食里放一点。记得别放多了,就用指甲挑一丁点儿便够。也别每样食物都放,只选一样放了就行。你不用担心,这药吃一次不会有事,得连续吃几十次才有效,所以不会查得出,绝不会牵累你。”
巧茗其实不大明白,他的仇人是皇上,为什么要往敬妃娘娘的饭食里下药。
可是,当年父亲用亲子换下他来,自己如今也应当全力与他配合。
数个月后,敬妃难产身亡,留下一女。
手上沾了人命,到底亏心。好长一段时日,巧茗食不安,寝不稳,闭上眼就看到铺天盖地的鲜血喷涌——宫人们传言,敬妃娘娘是血崩而死的。
又过一年,夏大叔出了事,身为他义子与得力下属的林鹏自然不能幸免,从内官监七品监丞被贬去直殿监做杂役。
便是在那时,巧茗从他那里接到了第二个指示,每旬第二日暗中往罗刹殿送食物,并向殿中关着的人套话,查明对方身份。
那人总是背对窗口而坐,偶然一次转过身来,巧茗看到他脸上戴着狰狞可怖、獠牙斜出的恶鬼面具,而且,他似乎不会讲话,不管巧茗问什么,他都不答。
她本就心事重重,时间久了,索性只送饭,不说话。
时光飞逝,四季轮转,不知不觉间,巧茗进宫已三年。
这日,从罗刹殿回尚食局的路上,忽听得一处御花园中有人喧哗哭叫。
巧茗寻声而去。
原来,容华帝姬玩耍时不慎落水。照顾她的乳娘们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两个十岁上下的小宫人陪在一旁,此时遇到危险,两个半大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