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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鬼,所以特地留在后面,伴着鸣凤走。这时他忽然往旁边一闪,向竹丛里跑去。众人听见声音,都回过头来看,觉民便问:“三弟,你要做什么?”
觉慧并不回答,默默地择了一根细小的观音竹,用力去拔它,拔不起来,便把它折断了,又去掉竹梢,只剩了一节,拿在手里,又在地上点了几下,满足地说:“这倒是一根好手杖,”便走回到鸣凤的身边来。
站在旁边看他的众人都笑了。觉民笑着说:“我道你发了疯,想挖什么宝藏,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宝藏?你时时刻刻都在想宝藏!我看你《宝岛》这本戏还没有演熟,人就着迷了,”觉慧这样反唇讥笑道。
众人又带说带笑地前进了。他们后来走进了松林,周围突然阴暗起来。月光被针似的松叶遮住,只洒下一些明亮的斑点,他们走到林中最浓密的一段,简直分辨不出路来。不过他们是走惯了的,路虽然曲折,还可以摸索地走。觉慧便走到前面去,他用竹竿探路。时时有大的声音送到众人的耳边,给他们带来一种恐怖的感觉,这是对于不可思议的黑暗和庄严的松涛的恐怖。众人怀着紧张的心情慢慢地往前走,琴让淑贞偎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护着她。
前面逐渐亮起来。他们突然到了湖滨。一片白亮亮的水横在前面,水面尽是月光,成了光闪闪的一片。团团的圆月在水面上浮沉,时而被微微在动荡的水波弄成椭圆形。时而人听见鱼的唼喋声。右边不远处是圆拱桥;左边远远地湖心亭和弯曲的石桥隐约看得见。
众人立在水边,静静地望着水面。忽然一块石子落进了水里,把那一轮明月冲散了,成了一个大圈。月亮虽然很快地就恢复原样,但是水面的圈依旧留着,而且逐渐扩大以至于无。
觉民回过头,望着站在后面微笑的觉慧说:“又是你!”“你们为什么站在这儿不动?还要等什么?那儿不是船吗?”觉慧用手指着泊在对岸桥边不远地方、拴在一株柳树干上的小船。
“我们早看见了,还待你说,”淑华抢着回答道,便伸手到背后去把自己的辫子拉过来,一面玩弄,一面仰头望着天空的明月,放声唱起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来。
淑华刚唱了两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就被觉民的响亮的歌声接了下去:“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接着琴和淑英也唱起来。觉新拿了他带来的一管洞箫吹着。淑英看见觉新吹箫,就从觉民的手里把笛子夺过来说:“箫声太细,还是让我吹笛子罢。”悠扬的笛声,压倒了细微的箫声,但是箫的悲泣已经渗透在空气里,还时时露出一两声来。
觉慧慢慢地沿着湖向桥边走,他还叫鸣凤同去。他跟鸣凤谈了几句话。鸣凤简短地回答了他,便又回到淑英们那里。觉慧快走到桥头时,才发见自己是一个人,鸣凤并未跟来,于是他又转身回去。在这种幽美的环境中他已经感到烦躁了,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总觉得他跟哥哥、妹妹们多少有点不同,他时时觉得在这个家庭的平静的表面下有一种待爆发的火山似的东西。
一首歌唱完,笛声和箫声也住了。淑英又把笛横放在嘴边预备再吹,却被觉慧阻止了,他说:“到了船上再慢慢吹罢,何必这样着急?”众人便沿着湖滨向桥头走去,由觉慧领头,而鸣凤走在最后。他们很快地过了桥。
他们到了草地上,觉新去把拴在柳树干上的小船解了缆,又把船靠近岸边,让众人都下去,然后自己坐到船尾,把住桨慢慢地划起来。
船缓缓地从圆拱桥下面流过去了,向着前面宽的地方流去。鸣凤坐在船头,她解开她带来的小藤篮,把里面的卤菜和瓜子、花生米等等取出来,又取出一瓶玫瑰酒和几个小酒杯。她把这些东西一一递给淑英和淑华,由她们放在船中小圆桌上。觉民拨起酒瓶的木塞,给众人斟了酒。月光没遮拦地直照在船上,跟这些年轻人共同饮酒。
圆拱桥已经留在后面了。它沐着月光像是披了一条纱,有点模糊,桥畔的几盏电灯在朦胧中发亮。船慢慢地在转弯,简直使人不觉得。他们把天空的圆月望了好一会儿,忽然埋下头来,才看见四围的景色变了。一面是一座峻峭的石壁,一面是一排临湖的水阁。湖心亭已经完全看得见了,正蒙着月光和灯光。
觉慧掉头向四周望,觉得有满腹的话要吐出来,便大叫一声,声音被石壁挡住,又折了回来,分散到众人的耳里。
“你的声音真大,”觉新笑着对觉慧说,接着他也放声唱去望另一面,水阁已经隐在矮树后边,现在看见的只是密密的矮树。
“大哥,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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