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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时候他能够发现这个细节,或者他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有些遗憾的是,他没能发现,他的视线与精神尽数落在烟雪里的万道光线里,神识高速地运转,不停地计算推演,慧剑不停地斩出,提前将那记可怕的大光明剑抵挡于那道线的后面。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用了多少剑,他只知道自己并没能学会天上人间的所有剑法,撑得很是辛苦,当初在浔阳城时只能使用数次的燃剑,今天已经至少使用了数十次,燃烧的雪原提供的真元数量早已耗尽,此时完全是靠幽府外的那片湖在支撑。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事实证明他这七天时间的准备是有用处的,徐有容出乎意料地学会了大光明剑,那道神圣庄严、仿佛沧海又仿佛露珠的剑招,始终还没能突破奈何桥中间那道线,而且他相信徐有容也不可能再支撑太长时间。
当徐有容的真元无法再支撑大光明剑时,便是他反攻的机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种不想就此结束的感觉。
因为他这时候很愉快。
虽然慧剑不停地压榨着神识,燃剑不停地消耗着真元,笨剑不停地磨折着精神,可是他还是很愉快。
这就像是在下棋,忽然间遇着一位棋力相仿、棋品上佳的对手。
又像是在喝酒,忽然间遇着一位酒量相仿、并且杯酒成诗的伙伴。
或者是论道,遇着一位言语可亲、面目绝不可憎的同桌。
看着烟雪里少女明亮的身影,陈长生就有这种感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周园,正在草原雪庙里与那名少女谈话。
淋漓尽致。
酣畅。
愉快。
而且平静。
他甚至觉得烟雪里的徐有容,应该也有与自己一样的想法。
是的,徐有容也是这样想的,当然要比他想的更清楚。
徐有容没有想到什么棋伴酒友,直接便想起了雪庙里的那一夜。
为了这一场奈何桥之战,他和她都准备了整整七天时间。
三百多张满是推演计算笔迹的稿纸,十七张星图,就在烟雪雨雾里,就在剑意的痕迹里。
他们以此对弈,对谈,对战。
如果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自然很好,但事实上这并不可能。
落雪尽碎,落雨尽化,石桥表面碎成蛛网,桥下的洛水覆上万片鳞。
陈长生和徐有容都走到了各自道路的尽头。
少女的身影已然从雪中显现,离桥中间那道线极近,只是脚步变得沉重了很多。
陈长生的剑法变化,也开始渐渐变得凝滞起来,再不像最开始那般灵动,甚至有鬼神莫测之感。
烟雪骤落,雨雾骤散,奈何桥上莫名一片清明。
两道身影在桥上相遇。
如一盘棋残,只剩最后两手,终要分个胜负。
如一席酒残,狼籍碗菜间落着些小黄花,好胜肃杀。
风雪里,人去庙空,只有神像前的灰烬还留着些余温。
白纱轻飘,徐有容的眼神神圣光明一片,仿佛星盘上的那些星辰。
陈长生持剑轻挑,剑锋穿过重新飘落的雪片,仿佛三百张纸在国教学院的小楼里飞舞。
徐有容飘然而起,仿佛神明降世,一剑挟光明,直刺陈长生。
慧剑,斩。
斋剑,断。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陈长生本来双手握着剑柄,此时却忽然松开了左手,隔空伸向破雪空而至的那柄斋剑。
他想做什么?就算他的身体浴过龙血,堪比最完美的洗髓,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如何抵得过斋剑的锋芒,更何况此时的斋剑上附着徐有容的天凤真元,带着无限光明而至,就算是茅秋雨这等级数的大强者,只怕也不敢用单手去接!
陈长生的动作很随意,很自然,就像是把手伸向书架要取一本书。
他当然不是要凭自己的左手去抵挡这柄斋剑。
他只是要与这柄斋剑发生联系。
他的手指所向除了雪空与斋剑上的光明,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联系。
斋剑,本来就是他从周园里带出来的!
他对斋剑的剑意非常熟悉,斋剑又如何识不出他的气息?
周园里剑池现世,万把旧剑随他而战,包括斋剑在内,所有的这些剑,都是他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