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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二心里一阵难过,但也知道这是对方能做的最大保证,如果他不这么说,而是许诺自己全家平安,那倒不可信了,刀兵无眼,如果只能武力救援,怎么可能一家子老弱妇孺毫发无伤地自南晋腹地全部救出,那得出动多大的兵力,为自己一个被俘投诚的杀手,怎么可能。可对方这种许诺对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结果。当下不再多想,伏地跪谢。
拓跋野道:“起身吧,你过来。”
鬼二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拓跋野的榻前。拓跋野令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鬼二愕然相望,这,这种消息,你让我出卖给晋王?
拓跋野点点头,面容沉静如水,示意他拿起几上的匕首,说道:“现在,你挟持我,逃回去吧。”
鬼二心情激荡,也许,这次真能死里逃生?
武亚象往常一样走来走去地盯着工匠们干活,心里却一直不安,刀大人一声不出地拿了人走,然后这半天都没什么动静,到底出了什么事?跟着这些人不过几天的功夫,已经见识了几次生死之战,这是一直在平和安逸中长大的武亚以前所不能想象的,一直以来,从海家雷那里听到的那些热血激昂战斗,仿佛是传说中的故事,是与他毫无关联的另一个世界,可突然之间,自己就走进了这样一个生死瞬间的残酷世界里,他一时间弄不明白,这才是生活原本的面目,还是自己误入了另一个世界。是应该跟着这些人继续走下去,还是退回自己家中,象父辈那样,安逸地生存。他又想起了小刀那样郑重其事的问题:“为什么学武?”
十六年的安逸,让武功在武亚的眼中是一个发泄精力的好玩具,是一个热血争胜的好游戏,可这几日的经历,让他发现,这种对身体极致的训练,有更严酷的意义,事关生死,绝非儿戏。自己,为什么一直热爱着练武,热爱着争斗?那一场水底的生死之战所激起的兴奋,从尾椎延伸到头顶发梢的热血沸腾,在平静的日子里,从未出现过,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刺激,掌控他人的感受,强于他人的绝对体验,让他以往的任何一场比武都失去了意义。学武,是为了什么?生命,是为了什么?
还有,被那些秦人严密布控的林子里,发生了什么?
忽然听到一阵呼喝嘈杂之声,转眼望去,却见一人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地挟持着另一人一步步退出那片树林,小刀、叶信、连星洲等人手持兵器步步紧逼,听到动静,散在各处或督工或警戒的那十来名秦兵也飞奔而至,如临大敌,“放开将军!”“放开我家王爷!”“别伤我家王爷!”等等呼喝乱嘈嘈一片。被一把匕首抵住喉咙挟持住的人,白衣胜雪,可不正是重伤将养的那位七王爷!
鬼二挟着拓跋野小心后退,眼看将要走出树林,那边众多的工匠听到动静,停下手中的活计,齐齐看了过来。心里一松,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家人,才有了脱罪免死的可能。他一只胳膊半是挟持半是支撑拖拽着拓跋野踉踉跄跄地退向林中散放的马匹,紧张地注意着步步紧逼的敌人,想要保命逃出去,半点都松懈不得,虽然与拓跋野有协议在,但只有有限的几人才知道他已投降归顺这件事,其余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虎视眈眈的那些秦兵,眼见着自家将军被他控制,血红着一双眼睛只想留下他的命。事到如今,只能靠他自己的本事,能逃一步是一步,别想人家再给他网开一面手底下留情,他心里也明白,此时留情不是救他,而是害他。
他的身体紧缩在拓跋野身后,头紧挨着头,对方高热的体温,轻微的颤抖,急促的呼吸,紧紧掌握在他的手底,偷眼看向他因皱紧眉头而愈发斜插入鬓的眉梢,如刀削般锐利。生死一线的紧张中,鬼二依然百感交集。他不是没转过一刀杀死对方的念头,只要在这里了结了对方,自己家人的性命不但得以保全,甚至可能得到丰厚的奖赏,从此衣食无忧。但他办不到,不是不想,是确实没这个能力,尽管看上去对方被自己挟持,可是自己握刀的脉门却掌握在对方手里,那双被绷带紧紧包裹甚至难以弯曲的手掌,拇指紧扣在他的腕脉上,一直不曾移动,而抵在对方脖颈之下的匕首,早已被某人磨钝,别说割喉,就算是割一张纸都要费点劲儿。这个人并不信任自己,可是却肯忍耐身体上的痛苦配合自己的行动,为的是给自己和家人争出一线生机。鬼二咬了咬牙,此番不死,这样的主子,认了!
忽然远处一声呼哨,有两匹马嘶鸣着撒蹄狂奔,就在众人一分神的刹那间,鬼二猛举匕首狠插拓跋野的前胸,与此同时小刀的飞刀和连星洲的飞箭呼啸而至,狠狠射中他的手臂,那支飞箭更是透臂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