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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要是房子建在眉脊山的背风处,那东风就不会是个问题,不过,无论是谁选了这个地方,他一定是宁愿遭风吹雨打,也要赏这两面风光。
母亲怀疑如此位置的房子能否经受我们常常遭遇的那种狂风,但父亲说,这房子有20年了,在他看来这足以证明它经受得住。
在那儿还没住上一个礼拜,我们便遭遇了一场远比飓风更猛的陆上风暴。我躺在床上,感觉到整个房子的地基在移动。我以为这房子会底朝天地翻下眉脊山,笔直地砸进海港,在轮船之间漂来漂去,直到有人爬上来,发现我们全死了。当一阵狂风减弱之后,房子会慢慢地恢复平衡,像艘船体摇晃的船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有一次,房子倾斜得比平常更厉害,还传来了木板断裂的声音。父母亲从他们的房间跑进我们睡的地方(一间是男孩子的,一间是女孩子的,一间住两个,一间住三个),把大家全弄下床,穿上外套和靴子,然后告诉我们去厨房地板上再睡。不过,睡着了的是我父亲,因为他上床时就已经醉醺醺的了,而我们却夜不能寐,担心万一得离开房子,我们怎么能在外面活下来?
两个平台中大一点的那个面朝城市,一头搭在陡坡上,另一头由脚柱撑着,不断需要加固。另一个平台面朝大海。不论是一年中的哪个季节,父亲喝酒的时候,总是在我上床之后从一个平台穿过房子踱到另一个平台,有时还忘记关上其中的一扇门,于是当他推开另一扇门时,风毫无阻挡地刮过房子,刮过连接两个平台的那条走廊,发出阴森的嚎叫,吹得所有关着的门(我母亲关上的,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在门框里格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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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店铺(5)
夜晚,父亲总是走到前屋的那个平台上,交替着赞美、咒骂海港对面的那座城市,一会儿哀叹我们被它放逐,接着又说幸亏我们摆脱了它;一会儿声称它太美了我们不配住,接着又说我们太好了不该住那儿。他为自己激愤和悲戚的独白找到了理想的舞台,因为在我们家房子的两边,最近的邻居也是远在200英尺以外。父亲的吼叫即使再响亮也听不见。他站在前台,高声演讲,仿佛对面的整个城市都在倾听,仿佛南山路沿街的路灯就是舞台的脚灯,城市黑黢黢的一片就是看不见的楼座观众,专注于他的每一句话。
脚下,圣约翰斯看上去像一片夜空,标出街区的灯火宛如星群。那儿是巴克马斯特环形路,罗林十字街,上巴特里街,下巴特里街,阿默斯特山,沃特福特山,巴特山和卡特山,木匠山,僧侣城,厨师城,兔子城,每一个街区灯火的图案都各不相同。几乎所有这些街区我们都曾经住过,那下面是我们家的历史,在灯火中展现得一清二楚。有一次,父亲由最近到久远倒着把它们一一点出,一直点到阿默斯特高山。
当对面一些房子里的灯光熄灭时,他会得意地大声狂笑,仿佛这是他的所为,仿佛面对他凌厉的口才,那些房子里的居民认输上床了。
一天夜里,母亲躺在床上,用劝诫的口吻对他的演讲进行反面评注,装着他的听众之一,等他停下来喘息或沉湎于顾影自怜或对着手帕响亮地擤鼻涕时,便开始大声说话,拆他的台,泄他的气。
〃我是纽芬兰人,可不是在圣约翰斯出生的,不属于圣约翰斯。〃他说。
〃你属于海湾,永远只配住海边。〃母亲说。
〃好像我们是不太好,〃父亲说,〃只配住海边,是城里人当中的一窝海边贱民。〃
〃闭嘴,睡觉吧。〃母亲说,〃海边贱民也得睡觉。〃
〃这是我的命哪,〃父亲说,〃被一个叫明妮·梅的不知害臊的胡格诺派教徒这样奚落。〃
在前台,他叫嚷、咆哮的对象是人类,他的敌人,包括斯莫尔伍德一家人,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弗雷德,我的母亲。可是在后台,面对大海时,他怨愤的对象更加模糊:上帝、命运、靴子、大海、他自己。他一张嘴好像要吼上几个小时,但一停止便无声地站在那儿,凝视着大海,他看不见却知道大海在那儿,仿佛他面对的这片全然无形的黑暗令他窒息。话被卡住时,他仰望天空,似乎想寻找灵感,准备把自己的狂怒泻向月亮或星星,但天空几乎总是漆黑一片。
〃这地方应该叫'失乐园',不叫纽芬兰,是失乐园。〃他吼道,手一挥好像要把整座海岛全包括进去,接着他朝天空伸出双臂,像个拙劣的演员恳求上帝的宽恕。
序文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友人菲尔丁女士,经年矢志于史,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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