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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少。一拨拨的不速之客里,多的是一个照面就悄不出声捅上一刀的。这么喊打喊杀,倒显出些刻意的宽容。
其时他身上只负着弓箭,便抽一箭为剑,自斧戈重围中劈出道豁口,为风行云般卷入灵庙,一力破开千百严兵镇守的乌照殿门,面如止水般停在那方新置的鸟笼子前,问:
“祭司要同我走吗?”
笼里端坐的女人笑了笑。“流亡是很苦的事,我在这里暂时死不了,不劳你费心。”
她淡灰的眼珠凝着他,反问:“你来此地,杀了多少人。”
苍厘身上并未染血。他知道缈姬有洁癖,向来不喜腌臜之气,只回:“不清楚。”
缈姬的手指摩挲着阑干,又道:“你腕上的白巾红了么?”
苍厘看了看右手,道:“巾子不在了。”
“你违背了诺言,苍厘。”缈姬的腕子从笼里伸出来,掌心沉着一颗紫盈盈的蜡丸,“吃了它。”
苍厘自然认得那是蹀躞之毒,却想不到缈姬会同自己喂毒。这毒又称“入骨愁”,缠绵于血髓,索命于无形。三服之后,便是神仙也会暴毙于野,骨骸血肉皆软烂作一滩浓酒,散尽酴釄与芳菲。
他耳畔响起一声叹息。
“大人不必如此,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阿厘。”
缈姬尖利地笑起来,“殿下不必多言,本座教训徒弟你也要管?”
“大人这就见外了。你做事,我为何管不得。”安天锦暧昧一笑,走上前来,“只是…大人觉得这一点毒够吗?本王觉得不够,还要加点什么才好。”
缈姬沉默片刻。苍厘听到笼里锁链窸窣,又听到缈姬更为冷漠的声音:“苍厘你走吧,这几日我不想看到你。”
苍厘捏碎蜡封服下毒珠,依言退下,转过月壁前瞥见安天锦打开鸟笼走了进去。他想起缈姬满是伤痕的手腕,知道安天锦必然要折磨缈姬。
他想,祭司明知我可以带她走。
苍厘出了大殿,发现外头早已下起大雨。
雨幕朦胧中,更有道道血溪蜿蜒交错,将殿前广场的青石板冲作绯红颜色。
他兜起风帽,顺着血流走到王宫附近,发现宫墙已给人放火熏得参差不平。宫门大开,内外散落着死状各异的尸体。
前头吊在廊下晃悠的是十四公主。她与苍厘一般年纪,平时是个骄纵的主儿,罗舍王都不敢轻易招惹。现在却被一队士兵胡乱勾着腿脚抱下来,半是惋惜半是抱怨地捏着皮肉,道兄弟们还没乐够,这妮子居然一个不注意就来寻死了。
苍厘看他们还要侮辱尸体,一时有些胸闷。转手捋来一把箭,一口气放了出去。
一道七星连珠阵噔噔几声将十四公主围在中央。箭风剐蹭到的士兵们四散开来,几望之下捉到苍厘的身影,纷纷掐声灭息,连滚带爬地跑了。
没人回头,也便没人看到,苍厘放箭后,一口血溅了出来。
蹀躞虽然是慢性毒,生效却很快。
方才他一路上杀过来,袖尖都没沾上一星血迹。这一下冷露色的衣襟终于染红。
苍厘拭去唇边血,心里有点颓然。恍惚间,他想起年幼的自己初至灵庙时,与缈姬抵指立下的誓言。
离当场去世就差一点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乌照殿的暧暧绻烟中,蹀躞之毒再度翻涌,仿佛女人的声音里藏着催化散。苍厘垂了眼帘,将往时旧事掖进心间。
“方才着人传令来见,又要那人杀我。”苍厘轻声相告,“我向来摸不透祭司的心思。若有话,便直说吧。”
“我若杀你,不会假人之手。”缈姬道,“说够了就回去。我累了。”
这句一落,苍厘便听见笼子中响起另一个心跳。
这声音极幽微,刻意压着时,他目前的耳力甚至无法捕捉。但有一刹,他仍旧听见一丝回音。
谁在里面,不言而喻。
苍厘后退一步,转身便走。行不过几步,却听缈姬痛苦道:“苍厘。”
似被火烫的盐钳搅着结痂的痛处般,她字字滴着血:“你可还记得自己的使命?”
苍厘蹙了眉,没有回头,“记得。”
“好,”笼中滴溜溜滚出一粒紫蜡丸,一路撞上他的脚跟,“吃了吧。”
苍厘俯身拾起,抬眼看见缈姬淡灰的瞳中殊无他色,尽是嘲冷。她的唇如雾翕动:“此后,也不必再见了。”
他捏开丸子,报以一笑,“祭司杀我,果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