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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忍不住老泪盈眶,为万翼取下皮弁冠,正宾跪坐下来,慎重的将形如冠冕但未串珠玉的爵弁冠戴在万翼头上。
万翼深深一揖,三加后,昭示着自己将取代父亲,从此拥有参与最高祭祀的权力,也享有贵族成员协助国君祭祀,参与政治和各项礼仪的权利。
与爵弁冠相对应的爵弁服为丝制的玄衣,衣缘与下裳皆是赤而微黑的凝重服色。爵弁冠外玄里红,加笄,其形广八寸,长一尺六寸,虽没有皮弁那般奢丽,却更加大气庄重,浑然高雅。
万翼敛目,双手平举齐眉一拜后,慢慢一点点抬起脸,面向众人。
霎时满场的呼吸都随着时间在这一瞬静止。
万翼在人群中一眼望向怔怔盯着他的祁见钰,似是一笑,色若春晓之花,这一眼彷如勾刮在众人心田,细看却又如春梦了无痕迹。
如斯美人,却为男身,丽色过重,仿佛盛开到极致后即将凋零前的绚烂,太过美好,而几近毁灭。
劫数,红尘中若遇上他,谁人能从这场劫数脱身?
接下去醴冠者的仪式上,大长老酌酒于东房中,出房后静立万翼左边。
正宾再朝万翼一揖,万翼便面朝南,入席。正宾取酒后来到席前再次颂念祝辞,“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万翼缓缓下拜,直身后接过酒盏,在席末跪坐后,一手掩臂阖目饮下酒,将酒盏递给赞者。
随后万翼面朝南,举手加额后深深鞠躬,直起身时双手再次齐眉,同时双膝着地,缓缓下拜,以掌心贴地,将额头抵在手背上,答谢天地。
由于万翼父母皆亡,满门俱失,就由正宾来代替长辈来给予他致辞教诲。
张阁老清清嗓子,在香案前扬声道,“吾与汝父曾事多年,其人华而不实,流于奸谗,望汝日后注重实务,修身戒惧。人之有冠,好比宫室之有墙屋,要勤加修整。贤德之人,在恩宠加身之际要愈加谨慎,切勿恃宠而骄。”
这番教诲听来别有用意,感情是为那件御赐飞鱼服和万翼素来的‘艳臣’之名,敲打他呢!
万翼只敛眉垂目,恭谦尔雅道,“翼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老头子,且让你过过嘴瘾吧。
第十章
原本冠礼的最后一环还有以成人之礼拜见族中所有尊者、长者的仪式,奈何万家除了万翼,全挂干净了,于是再次跳过这一步骤,直接回主屋换下爵弁服便好。
参与冠礼的宾客在府内管事的安排下在外厅广开酒宴。
不过以首辅商量为首的几个内阁大学士并不怎么给面子,第一时间以府中还有要事,纷纷告辞。
万翼身为主人,贵客要走,自然得出来相送。
商量心中还惦记着御赐的飞鱼服,加之刚刚看了场彷如视觉盛宴一般的冠礼,万家这小子生得实在是太好了,亦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的美,却不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善于利用自己的美,最可怕的是,如斯美人还并不笨。
心底不由打起鼓来……此人他日定非池中物。
可惜此刻他圣眷正荣,那小皇帝看样子也被勾得神魂不清,当前不是下手的好时机。思及此,他又想起了自家的傻儿子商珝。
原以为将他投入国子监锻炼几年,能不再那么单蠢,谁知倒便宜了那万家小子,将自己这傻儿子收拾得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直教他吐出一口血来。
因此对着万翼这张笑吟吟的脸,商大首辅只是鼻子喷了下冷气,双手拢在袖里做无视状。
底下的小弟们自然也不会拂了老大的面子,虽没首辅大人那么牛逼哄哄的做出高处不胜寒状,可也端足了寂寞如雪的架子。
万翼不以为意,从头到尾端足了笑脸送客。
在出了正厅时,一抹桃红身影静静站在回廊下,殷殷朝这边看来。那女子身旁的翠衣丫鬟在看见万翼时轻轻推了推主子,似乎说了什么,少顷,便见那楚楚可怜的女子绞着手绢小心翼翼的迎了上来。
骤见一位陌生的小娇娘上前,待看清来人的样貌,商量身后的阁臣中,将寂寞如雪的架子端得最高的武英殿大学士脸上霍然色变。
万翼眼一眯,上钩了……心念流转间她快步走到君怜我跟前,冷声道,“没看到宾客在此,抛头露面是作甚?”
第一次被万翼这般不留情面的冷待,怜我嘴唇颤了颤,“我……”
万翼斥道,“有什么事一会再提,先到廊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