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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尚书照例令尹靖出厅谢客,王振见他仪表出众,一番赞扬之后,说道:“老夫带了一些不成敬意的菲薄之礼,算是与贤契见面之礼。”
尹尚书还礼道:“不敢当王公公重赏。”
王振令人把礼物送入,只见为首押礼那人,奇高奇瘦,尹靖与他一照面,二下子都一震。
尹靖暗道:“彭总管原来没有淹死。”
长竿客那晚被尹靖抛落湖心,他身为禁宫总管,维护宫内安全,如今自栽跟斗,这事若宣扬出去,大失颜面,因此在湖里游走一会,因为水深压力甚大,无法潜入湖底找玉盒,就潜游到湖边,从芦草叶中冒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换了一身干衣,到东厂见了王振。
只说他在八宝塔上,遇了罕见强敌,经过一场恶斗,那强人与玉盒齐被打落湖中,并将西后娘娘的宫女,误传信物之事,悉以相告。
长竿客这时见了尹靖,大为吃惊,这小子怎么是尹尚书的公子?
他二人各怀鬼胎,彼此装着不认识。
这一晚尹靖推说身体不适,要先行回房休息。
尹夫人要去请御医,尹靖摇头道:“不碍事,孩儿早些休息就好。”
尹尚书也说连日应酬累坏了孩子身体,尹母急忙带他回房休息,帮他盖好被,一切检视清楚,才熄了灯离去。
尹靖听母亲已走远,起床换了长衫,推开窗户,只见一轮明月高悬苍穹,足尖轻点,出了窗外,过花园,越围墙,离开尚书府,一路向深宫奔去。
沿途只见王孙公子,红男绿女,戏笑于花树之间,歌管声韵,丝竹清香,随风飘溢回绕。
他迅行迅自思忖:长竿客依然未死,那玉盒不是沉在湖底,就是在东厂王振处。
看看天色尚早,先往湖海边缘去察看情景,顺便济鉴山光水色。
转过“八宝塔”,忽见眼前一片水光濯动,花柳映掩画艘丽舟在湖中穿来漂去。
他观赏一阵,觉得水色虽美,但多属人工雕琢,无天生自然的雅趣。
于是兴味索然,信步向湖畔西缘的乱石山岗走去。
这里怪石峥嵘,离奇诡怖,与人迷离神秘的意味。
他走到一块巨石后,停下步来,举目看去,正是青衣宫女误将信物交给自己的地方,他伸手摸着怀中纸包,此物留在身边,必多是非,若能见着那青衣宫女,倒可还她,了却一桩烦恼。
思忖间,忽觉背后一叶飘来,回身看时,只见寻丈外如竹竿似的,站定一人正是长竿客彭奇。
只听他嘿嘿笑道:“尹公子别来无恙?”
尹靖笑道: “彭总管今晚到此,莫非又有什么特殊任务?”
长竿客哼了一声,道:“非也,前在‘八宝塔’顶,兄弟手拿玉盒,败在你手下,心中不甚服气,今日特来讨教领益。”
尹靖功行两臂,淡淡一笑,道:“总管有兴,自当奉陪,不过今日定教你输得心服口服。”
彭奇道:“少夸海口!”向前走了二步。
尹靖见他走了二步,突然停下不动,催促道:“总管请先赐招。”
长竿客未动手,冷冷道:“干打索然无味,不如下个赌彩。”
尹靖笑道:“在下赌彩,从来有赢无输,总管若不怕输,尽管出题。”
彭奇冷笑道:“今晚你不见得能赢,咱们赌西后娘娘那玉钗。”
尹靖暗想:“原来纸中那硬硬的金属是玉钗。”当即淡淡一笑,道:“彭总管以什么下赌?”
彭奇言简意骇道:“不揭发你的隐私。”
尹靖一下,道:“我有什么隐私可供你揭发?”
彭奇阴鸷道:“你私探禁宫,闯下欺君大罪,这事若掀揭开去,不但你性命难保,令尊前途亦堪可忧。”
尹靖脸色一变,不禁沉吟起来。
长竿客察颜观色,得意地嘿嘿冷笑道:“这赌彩公子占了很大便宜,赢了得益,败却无损。”
尹靖突然剑眉一扬,肃然道:“王公公与西后娘娘私通音意,意图吞没天竺贡礼,罪迹更重。”
彭奇早有准备,慢条斯理,道:“自从信物误传,一条计策全部打消,你虽知那事,已无价值,至于‘六瓣仙兰’目下沉在湖底,你空口无凭,也奈何不了王公公,再说当今西后得宠,王公公当权,这事闹大了,公子一家,只怕难逃灭门之祸。”
这确是个严重威胁,尹靖可不顾自己安危,但椿萱在堂,不得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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