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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官的公所。到了门前,蓦地里把马一勒,唏凚凚一声长嘶,马上那人被掀了下来,一顶三品亮蓝顶子的红缨凉帽,滚落在一边,那人挣扎着爬起身,踉踉跄跄走了两步,还未踏进门槛,一歪身又倒了下去,口中呛咳了几声,已经有白沫喷出!
公所里的人认得他,是南宁来的折差,姓何,是个把总。何把总原是广西提督闵正凤的一个亲兵,积功已经升到三品的参将,但无缺可补,依旧只好当那在他做把总时就当起的折差。
一看这样热天,长途奔驰,人已昏倒,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进去,一面撬牙关,把整瓶的“诸葛行军散”,往他嘴里倒,一面把折包从他的汗水湿透了的背上卸下来。广西的提塘官拆开包裹,定神一看,竟然是兵部所颁的勘合!然后顺手一揭,看到油纸包外的传票,不由得大吃一惊:传票上盖着广西巡抚的紫色大印,写明是奉旨办理剿匪事宜钦差大臣曾国藩,广西巡抚郑祖琛,广西提督闵正凤会衔,由南宁拜发。拜折的日期是五月二十五,却又用核桃大的字特别批明:“八百里加紧飞奏,严限六月十三日到京。”
那提塘官赶紧取出一个银表来看了看,长短针都指在洋字的十一上,只差几分钟,一交午夜子时,便算违限,军法从事,不是当耍的事!怪不得他这样不顾性命地狂奔赶递。现在责任落到自己头上了!一注意到“八百里加紧”那五个字,提塘官猛然一愣,失声喊道:“八百里加急?从来没有听过有八百里加急的啊?最快也不过是六百里的嘛!”
这一喊,惊动了别省的几个提塘官,围拢来一看,个个也觉得奇怪。驿递是有一定规矩的,最紧急的用“六百里加紧”,限于奏报督抚、将军、学政等人在任病故,以及失守或者光复城池,不得滥用。现在广西军政的负责人联衔会奏,可知不是出了什么病故之类的意外。而且,破例用八百里加急克期到京,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来不得的大事,不会如此严限。
“快递进去吧!”有人说道:“南宁到此,三五千里,三伏天气,二十几天赶到,简直是玩儿命!可不能在你那里耽误了。”
“是,是!我马上进宫去递。”提塘官拱拱手说:“这位何总爷,拜托各位照看。也真真是亏了他!”说完,他匆匆穿戴整齐,出门上马,往西而去。
第38节 快马报捷(2)
照规矩,紧急军报递交外奏事处,再转到内奏事处,才能抵达御前。这样一番折腾,又是两个时辰左右过去了。
负责值夜的军机章京是两个人,年长一点贺寿慈,湖南人,以内阁学士考取军机章京;另外一个叫沈桂芬,字经笙,本籍江苏,寄籍顺天宛平。被人连夜叫起,两个人面面相觑,知道是有重大事件发生了:“八百里加急?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是新鲜事。”
“经笙,旁的不要多说,赶紧送交内奏事处吧”
“是!”沈桂芬不敢耽搁,转身去办。就这样把奏折层层转交,再到交给六福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微明了。
六福现在是皇上身前得力的太监,在内廷便是不及总管太监董承祥,却也不遑多让:“干什么的?”
“公公。您给通秉一声,广西来的紧急军情的折子到了。”
“现在?万岁爷刚刚睡下就要请驾?我可担不起。”
内奏事处的太监一皱眉,折子不能递上去,就是他的责任,若是延误了大事,自己如何担待得起?好话说了一箩筐,六福终于松口了:“好吧,我带过去看看。如果不行的话,就得等天亮了。”
“是是是。谁不知道陆公公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您只要一出马,就没有办不到的。”
六福本姓陆,不过在宫中当差,给人叫得俗了便成了‘六’,闻言呲牙一乐,拿着折子转身走了。到了养心殿中,在纱帐外轻声呼唤:“万岁爷?万岁爷?”
皇帝翻了个身,好梦正酣,无端被人打扰,自然有火气:“干什么?”
六福立刻跪了下来——跟随皇帝身边日久,大约也知道了这位主子爷的脾气,最讨厌就是被人夤夜打扰:“回主子爷的话,有广西紧急奏折呈上。”
皇帝的睡意立刻被打消了,整衣而起,让宫婢挑起纱帐:“什么?”
“回皇上话,有广西紧急奏折呈上。”
“拿过来!”皇帝也不顾体制,光着脚下地,一把拿过用黄绫缎子包裹的拜匣:“万岁爷,当心凉着!”
打开拜匣,里面一黄一白两份奏折,黄色的是用来向皇帝请安的例行文字,白色就是奏事折。皇帝展开白折子,一目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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