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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俺答是北方蒙古的一支部落,多年来骚扰边疆,边患问题已成朝廷的沉重负担。此番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与祖父发生冲突,率师来向国朝求降。朝中上下物议沸然,收留与否一直难成定论。张居正瞥了恩师全然已花白的苍苍白发,蓦然恰好对上恩师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包含了全然的信任与鼓励,还有一丝殷切的盼望。
“陛下怎么还没出来?”高拱在御座下转了四五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一旁的秦福道,“陛下不是说退了朝就来东阁议事的么?”
秦福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他深知这些个大臣的厉害,各各都是人精,拿话胡乱搪塞他们,非得扒层皮下来。可要是实话说了,指不准哪位大臣又要弹劾宦官弄权干政。如今不比嘉靖朝了,隆庆帝听言纳谏,格外偏倚大臣,宦官内侍都疏远很多,还是不说话为妙。
到底是李春芳消息最为灵通,此时凑到徐阶身边,眨了眨眼,低声道,“徐阁老猜猜,陛下作甚去了?”
高拱最瞧不上李春芳这副小家子,明明比徐阶入阁还早,可平时拍徐阶马屁就像个奴仆一样,他冷哼一声道,“都是内阁大臣,有话就直说。”
李春芳尴尬的笑了笑,依旧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到刚刚后宫有人来报,崇光殿的那位据说是醒了。”
张居正蓦然一惊,倏然站起身来。
高拱面上墨色更甚,“九月而落大雪,必是国有妖孽。陛下为一个庶人女子神魂颠倒、废除伦常,三年连中宫也不得亲近,此女若醒来,怕是祸患更甚。”
李春芳哈哈一笑,只当做是没听到。冷不防忽听首辅徐阶唤道,“叔大,你到哪里去?”
“去崇光殿看看。”张居正面色沉静如水,人却已在数丈之外。
徐阶甚少见到这个沉稳持重的弟子有如此急乱的模样,不免有几分惊心,回望几位面色惊诧的同僚,不动声色道,“李贵妃乃太子生母,性命关系国运。若真的醒来,我们都需去看看才是。”
入了内廷往东,崇仁内外有一座小巧精致的殿阁,因为地处东裕库的北侧,故而十分清幽。几位大臣虽然久任辅政,却还是第一次来内廷僻的崇光殿。高拱此时抬头看到殿顶匾额上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正是自己当年挥墨所书,不由心中快慰,可是一想到这里面住的是李贵妃,他不免脸色有些发黑,骤然想起当年的事来。
这座殿阁一直都是宫内存放典籍书目之所,前朝嘉靖帝在宫中多兴道事,却在这里堆放了万卷的道藏典籍,更殿名为“神霄殿”。隆庆帝登基后,高拱多次上表要在宫中扫除蔽事,隆庆也无异议,迅速下旨驱逐了把宫廷搅得乌烟瘴气的道人数千名。新天子不崇道事斋谯,这一节上几位内阁大臣都是心中喜慰的,“神霄殿”的殿名因而也由高拱提议,改成了“崇光殿”。
然而不久之后崇光殿清理尽了旧书,却没有再做当日的收藏典籍之用,而是赐给了皇子的生母李贵妃。其实自打当今天子登基,李贵妃就从未露面过。宫内盛传李贵妃卧病不起。不久隆庆帝更是下了严旨证实此事,贵妃病势恐有所传染,任何人不许踏入殿中一步,可日子久了,宫内却又滋生出许多新的传闻来,有人说,李贵妃病势沉重,一直昏迷未醒,恐怕迟早都要一命呜呼。为此陈皇后不惜脱簪礼佛,日日为李贵妃焚香祷告,世人皆称为贤。
到了隆庆二年时,宫内盛传天子有意为贵妃祈福延寿,要立贵妃之子栩钧为太子。一时朝野上下顿时物议沸腾,高拱首先全力反对此事,他上书谏言数次,言曰陛下尚值壮年,不宜早立天子,若以后皇后有嫡子,哪有废嫡子不立的道理。隆庆帝平日里对“高先生”言听计从,唯有此事却并不纳谏,不多日,宫中便传下了旨意立朱栩钧为太子,并追赐先前夭折的长子朱栩铃为蓝田王,但将太子交由陈皇后抚养。首辅徐阶虽无言论,然而高拱却是对这位“卧病”的李贵妃深恶痛绝,斥为妖妇。
高拱回忆起往事,心下有几分唏嘘,愈发觉得教了多年的学生这三年来也变了很多。他只这么一愣神,已经比徐李二人落后了几步,赶紧快步跟上。
一进阔敞的大殿,徐阶却是怔住,偌大的殿阁中黑暗而雾蒙,四处仿若罩着轻帩帷幔与薄纱,殿中熏了极重的香,雾蒙蒙的将人周身绕住,似糜非糜的气味熏得人几欲昏昏睡去。徐阶入阁最久,依稀记得这味道仿佛是前朝嘉靖帝在宫内斋醮时专用的妙洞真香,心中愈发惊疑,再往前行几步,却见张居正也无声的站在帷幕后,似在往里凝神看着什么。
徐阶心中大奇,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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