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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但是,在某些情形之下,适度的忍饥挨饿,反而是一种非常见效的养生之法。
据《红楼梦》所述,贾府中有一个医治伤风咳嗽的“风俗秘法”:“无论上下,只一略有些伤风咳嗽,总以净饿为主,次则服药调养。”例如宝玉房里的晴雯,“症虽重,幸亏他素习是一个使力不使心的,在素习饮食清淡,饥饱无伤。故于前日一病时,净饿了两三日,又谨慎服药调治,如今劳碌了些,又加倍培养了几日,便渐渐的好了。近日园中姊妹皆各在房中吃饭,炊爨饮食亦便,宝玉自能变法要汤要羹调停,不必细说。”
事实上,这种饥饿疗法在某种意义上乃道家“辟谷”之术的世俗版。其原理皆在于“排毒”,犹如西湖醋鱼之“饿养”,此乃杭州“楼外楼”用来烹饪“西湖醋鱼”的独门秘技,方法是把用来做醋鱼的西湖草鱼围在水中,一至两天内不喂任何鱼食,目的是为了将鱼肠中的杂物和鱼肉中的土腥气彻底排除,同时使鱼肉更显结实。就在“楼外楼”门外的那一池湖水中,平时都圈着一个笼子用以“饿养”草鱼,并且以此作为生意上的招徕。当然,你若在登楼之前在“饿养”池边立看多时,将原定就餐时间顺延一至两小时,吃鱼之前先把自己“养饿”,那条西湖醋鱼吃起来保证是鲜上加鲜,绝对超值。
事实上,饥饿不仅可以替食物的美味增值,它本身就是一种食物,而且还可能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传说,古代有一位君王,不但吃尽了人世间一切山珍海错,而且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饿。因此,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胃口,每天都很郁闷。有一天,御厨提议说,有一种天下至为美味的食物,名字就叫作“饿”,惜乎求之不易。君王当即决定与他的御厨微服出宫,君臣二人跋山涉水地找了一整天,于月黑风高之夜,饥寒交迫地将身来在一处荒郊野岭。此刻,御厨不失时机地偷偷把预先藏在一个大树之下的一个馒头呈上:“啊也,终于找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饿’。”饿得死去活来的君王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当即把这个又硬又凉的粗面馒头狼吞虎咽而尽,并且封之为世上第一美味。
像饥饿和情欲这一类的感觉,到底是造物用来折磨我们的刑具还是用来讨好我们的玩具,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凤爪你个虾饺
在中国,上茶楼饮茶的风俗并非广东独有,特别之处在于,粤式茶楼里的所谓“点心”与“点心”的本意相差甚远。
按照《辞海》的解释,“点心”乃“饥时略进之物或糕饼之类的小食”。南宋人庄季裕《鸡肋编》卷下则说:“上微觉馁,孙见之,即出怀中蒸饼云:‘可以点心。’”周密《癸辛杂识前集·健啖》:“闻卿健啖,朕欲作小点心相请,如何?”
总而言之,“点心”本来是一种吃着玩的东西,就茶食而言,如北京、南京、杭州以及成都等地的茶楼里通常也只见花生、瓜子或干果之类,唯有广东的茶楼,才将此闲食法正为一种“严肃”的食物,非但“点心”而且堪可果腹。美式英语把“点心”音译为dimsun,依据的就是广州话的发音。
在早期的广州茶楼里,点心也就是二三十种,但是对于外地人来说,已经是蔚为壮观了。到现在,点心的品种已增至一千多种,甚至连鱼翅(鱼翅饺)和燕窝(燕窝蛋塔)也赫然见之于点心单。饮茶不但可以当饭,就算在茶楼里摆酒也未必就算是大大的失礼。在某种意义上,只要不拘泥于“茶点”的观念,要弄出这许多七荤八素的“点心”在技术上并不困难,难的是,这些东西不管荤素,亦无论咸甜,竟都可以用茶来送入腹中。
尽管如此,今天茶客们在茶楼上常吃的点心,大致上也不超过二十种,例如虾饺、烧卖、凤爪、煎(蒸)萝卜糕、马蹄糕、粉果、叉烧包、莲蓉包、糯米鸡、芋角、咸水角、叉烧酥、肠粉、米粉、河粉以及粥、面等等。而在这些“基本点心”当中,又以虾饺和凤爪为当之无愧的“主打”。这两样点心,不仅出场率最高,同时也是茶客们用以考量一家茶楼出品水准的代表性点心。我估计,老广州人过去常说的所谓“一盅两件”里的“两件”,所指极有可能就是虾饺和凤爪。除此之外,这两个词还可以在广东的通俗文化中被当做通用的代码。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王晶制作的一部港产片中,男主角为了克服讲粗口的毛病,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对白:“我叉烧包你个糯米鸡!”和“我凤爪你个虾饺!”就这样骂来骂去,几个回合下来,乐不可支的观众们不知会不会感到很饿。
如果说韭菜猪肉馅的水饺是北方人日常饮食的掌门人,那么以鲜虾作馅的虾饺,就是粤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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