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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成彦也记不大清了,无数人焦急地在他的视野里晃来荡去,无论那些大臣问什么他都一语不发,沉默地仿佛没有生气的泥塑。直到韩飞云站到他面前,他才有意识地转了转头。是他曾经说过的,堤防楚家兄弟。可现在,什么都晚了…&ldo;成彦…&rdo;他的声音柔和却坚定,&ldo;我们必须放他们走,昊京再经受不住一次战争。各地驰援不及,城里只有两万禁军,没的打的…若皇上有个长短,北越就完了…就算此次他们借兵复国,以天下势力来看,也必不长久,君子报仇十年未晚…&rdo;成彦健壮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倾,飞云连忙一把撑住他,成彦的双手硬生生地掐进他的肉里,飞云强忍着不敢出声,但听成彦闷声一哼,一缕暗红蜿蜒着流下唇角,伴随着的是滚烫的两行泪水:…楚佑晟…你好狠…韩飞云心里一抽,他终其一生,只怕都得不到他一丝的血泪,楚佑晟,你是天下最傻的人!只有他知道,他此刻的心里的痛与恨。成彦披挂整齐,登上城楼,已经是日上中天。阳光射在天地间一色的莹冰玉雪和八万铁骑的血色战甲之上,却仿佛被吸了个干净,透出森森的寒意。一时间天地惟有血一般的静穆与肃杀。成彦只一眼,就看见三军之前,那个顾盼飞扬的男人。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毅力,还能支撑着再看见这个没有心的男人…古井里他的声泪俱下,病榻上他的巧笑嫣然,都是烟梦一场。蓦地,他开口了,竟是语带轻佻:&ldo;佑晟,你何必这么大阵仗?有什么要商量的,咱们私下在府里说,你多求求我,有什么我不答应的?&rdo;语极放肆,佑晟身边一名千夫长已经翻身取箭,楚佑晟一把按住他,淡淡道:&ldo;由他说。&rdo;只有他明白,象成彦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说出这一句低级的话,是一种怎样的心境‐‐英雄末路。成彦,我终究胜你一筹。一瞬间,佑晟几乎落泪。&ldo;王爷,我想等,我的八万将士可等不得。&rdo;话音刚落,金戈铁马应和似的发出了悲壮的轰鸣,那是眭水血战酝酿出的沉郁与震撼,是与楚佑晟拼死突围造就出的生死相随!城楼上习惯升平的众大臣都连连倒退数步。楚佑晟昂首道:&ldo;立即释放前太子楚佑卿!&rdo;飞云暗暗地摸了摸成彦的手,冰凉一片,他的脸色却奇异地潮红着:&ldo;你兵围昊京,已是势在必得,我焉能不放?&rdo;&ldo;成彦…&rdo;飞云轻唤一声,他却已经一转身大踏步地下了城楼。十丈高的沉重木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驰了出来,佑晟策马催行,柳清明担心地叫住了他。佑晟回头,眸子里竟是一片无关生死的漠然:&ldo;放心,他会没事的。&rdo;首先下马车的是纪淮熙,他推也似的将楚佑卿和侯贤德拽下马车,楚佑卿踉跄了一下,但抬眼看见佑晟,却仿佛什么苦痛也忘却了。&ldo;晟!&rdo;他又惊又喜地扑进佑晟怀里,&ldo;我们快走,回到南昭,那是我们的国家…我们再也不要回到这了…&rdo;&ldo;…哥,那是你的国家,你即将登基的国家。不是我的。&rdo;佑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佑卿诧异地抬起头,哆嗦着问:&ldo;晟?&rdo;&ldo;哥,别再装了。那天你对清明下的什么命令…我竟从不知道,你为了叫我听话,会下那种毒。&rdo;血蛊,是要以施毒者心尖之血毕生之执念为代价,若蛊毒一旦破解施法者也七窍流血而亡‐‐也只有南昭楚家这样的皇室才想的出的阴损之毒!你没喝?他大惊。佑卿凄凉一笑,我舍不得你死。佑卿语塞。佑晟又道:&ldo;你就那么热爱那残破的龙椅么?我不懂,永远也不懂…&rdo;&ldo;你以为我想么?我也想做一个安乐帝王,可我能么?!我面对的是那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而我一生下来起,就被所有人当做太子当作国家未来的栋梁!我也不想的!可这南昭的皇帝我非做不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do;佑晟静静地看着他:当年那个一次次救我于水火的大哥,只怕永不会再出现了…他缓缓地跪在佑卿面前:&ldo;殿下,接下来的路,臣弟无法一路陪同了,清明会护送您回茂陵,此后种种,您多保重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