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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在于门是以血缘为纽带联系起来的,像唐门大大小小上上下下都姓唐,或多或少有些亲戚关系;而派就没有这种局限了。正因为如此,门比派的根基要稳固一些,“祖上”比“祖师爷”的号召力总归要强的,象唐门已有二百余年历史,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如果笼络好唐秋,选个适当的时机杀了唐斐,再把唐门上下搅个人心惶惶,这件事就易办多了。而且如此一来,天盟终于有人可以接替舞柳当年退出时空出的位置,实在是一举两得。
就算不成功,与唐秋接近一些也没有害处。
现在才恍然大悟:这一大堆理由原来都不是理由,是借口。
目的确定了,左回风开始接近唐秋。他很快发现这件事比想象中要难办许多。
唐秋是个看来简单却不易摸清的人。
并不难缠,相反地,性情柔和而沉静。虽说当初他似乎是被唐斐硬生生逼得流落他乡的,言谈举止间却从不见不平之气,连下棋厮杀正烈时也毫无争强好胜之念,总是低垂着眼帘不轻不重地落子,长长的睫毛衬着白皙的面颊,引得人好一阵心猿意马。
一局终了,他会抬起眼帘,那双眼睛像两潭澄明的净水,似浅实深,看似清澈,实则迷离。所有的心思都锁在迷离之后,不让别人窥见。可以确定的是,唐秋有一双非常干净的眼睛,里面盛的一切不管能不能看透,全是真的。
只要左回风言语间不带恶意,他就会从容以对,恰到好处地一边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一边不动声色地拉远距离,拒人千里之外。感觉上不象是对左回风的权力势力有所防范,只是单纯地不愿与人接近而已。
令人不解的是,既然存了防人之心,既然要保持距离,为什么还要常来左家庄呢?
……怕是真的很寂寞也很疲倦了,虽然绝不会主动要求,但是旁人的温暖和好意,他是舍不得往外推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个认知令左回风莫名地有些心酸。
唐秋喜欢在下雨天一身湿气地进来,然后坐在火盆边上慢慢把自己烘干。那样子令左回风想起小时候舞柳养的一只小鸟。有一次舞柳白天把鸟笼放在外面晒太阳,晚上忘了收回屋里,到了第二天早晨它已经淋了半夜雨。他和舞柳一起把它裹在手巾里擦干,再放到太阳下面取暖,那只小鸟在阳光里抖着羽毛,三分寒瑟,三分满足,三分不安,十足地惹人怜爱。
实在不象当掌门的料。
可是这样的唐秋也可以泰然自若地在天香楼里改扮成女子,然后面不改色地杀死一个又一个江洋大盗,还干净利落地把所有,嗯,随之而来的麻烦和报酬统统丢给左家庄,最后看上去依旧点尘不染,若无其事,这就有点意思了。
还有就是他的“母亲”,唐秋似乎全心全意惦记着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疯子,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不过左回风最感兴趣的是据权宁说唐秋穿上女装简直“国色天香”,他盘算着要亲眼看一看。
时间久了,左回风渐渐怀疑或许唐秋吸引自己的程度远比自己吸引他要深。怀疑过后,他发现自己当初计划中的“笼络”已经变了质,而且大概是变不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左回风就感觉不到身周的血腥铜臭,就会忘记原先的计划盘算,他会觉得自己只是个纯粹的人,正舒舒服服与另一个人相处,如此而已。
如果这是一笔买卖,至此已经赔了七成,剩下三成赢面在于唐秋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只宜巧取,不宜豪夺;反正唐秋吃软不吃硬,又对别人的好意毫无抵抗力,要他慢慢卸下心房还不容易?
唐门和峨嵋、青城的大战震动了武林,唐秋的眼瞳里开始染上忧色。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现在却常常对着左回风欲言又止。
事前,交战双方曾经分别派人送来书信,峨嵋、青城要求主持公道,唐门要求不插手,左回风各回了一封四平八稳兼语义含糊的信,大意是左某自有分教,还请放心之类的。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如果什么事都明里参上一脚的话,左家早就完了。
左回风在收到关于唐秋的第一份宗卷后,曾经拿去摆在唐斐的宗卷旁边仔细对照比较过,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就命人继续查下去,越查心里越是怀疑。这两个人之间的羁绊远比想象中要深,唐秋究竟是为什么掌门不当却飘流江南,而唐斐何以能容得他好好活在世上,都是谜。倘若唐斐的身份真是雁云宫的后裔的话,此次的武林动荡怕只是个开始,很难想象以后会闹到什么地步。
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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