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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清道:“在佛门里,施主是最高贵的称呼。”
若是平日里别的和尚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这样的话,娉婷一准要说出些歪理来戏耍他们。可不知怎
么,只要见到寂清,哪怕只是想起他,心都会无端地静下来,那些念头也抛得远远的了。
仿佛寂清已然料到娉婷根本没打算让他继续看书,娉婷一时没说话,他也没再拿起经卷来,只是一边缓缓捻着手中那串佛珠,一边用泉水一般温润清透的目光静静看着娉婷。
娉婷抬头四下看了看这间经堂。与沈家其他或华丽或高贵或精美或雅致的楼宇不同,这偌大的经堂没有任何装饰,两面墙上开窗,一面墙是书架,摆满了或新或旧的经卷。其他的,便只有经堂中央这张长不过四尺,宽不过两尺的檀木经案,和几个草编蒲团。不似那些恢弘的法国教堂般让人置身其中便在神的世界里迷失了渺小的自己,这经堂只是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却又分明感觉得到那令俗家人肃然起敬的禅意。
娉婷道:“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佛堂里,不觉得太冷清了吗?”
寂清淡然微笑,微颔首道:“贫僧修行尚浅,有了这冷清,方能用宁静之心观大地众生相,听众生之心声。”
娉婷双手抱膝,尖尖的下颌抵在膝上,眨着像是能容下整个天地的大眼睛望向寂清,“那我算是众生吗?”
寂清轻轻点头,道:“当然。”
娉婷又道:“这么说,你也能听到我的心声了?”
寂清还是带着那清浅明澈的笑意,看了看娉婷,道:“施主的心乱了。”
娉婷想想,他虽说的宽泛,却也没有错,便道:“那你说,我的心为什么会乱啊?”
寂清听到这话,在胸前合起手掌了,微颔首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个出家人,不是相士,不能算出施主心事。”
娉婷追问:“不知道我是什么心事,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乱呢?”
寂清答道:“因为心乱,才会求助。”
娉婷刚想反驳,转念,又把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本不觉得自己进佛堂来是求助的,被他这样一
说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是期待着他说些什么来解答心里那些疑惑。
这不就是求助吗?
在决定说起子潇带给她的困惑之前,娉婷看着寂清,问道:“你不会说谎的,对吧?”
寂清并不清楚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认真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娉婷这才把那些事向寂清说起来。
不知是为什么,向白英华哭诉时是带着一肚子的气恼和委屈,向白雨泽诉说的时候就成了满心疑惑,此时向寂清说起,已只是平静的讲诉了。
说着说着,眉宇间的俏皮渐渐堆成了点点忧郁。
静静地听娉婷说完,寂清才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娉婷咬了咬下唇,道:“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怀疑二哥?”
寂清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施主的担忧和恐惧,皆是因爱而起,无须因此自责。”
虽然前半截完全没听懂,但后半截对她来说还是不难明白的。娉婷蹙着眉心,道:“那你说,二哥算不算是变坏了呢?”
寂清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狮吃兔子不觉得自己为恶,禾生稻米养人不觉得自己为善。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娉婷又是听得半懂半不懂,想了半晌,道:“你是说,二哥这样做是有他的道理,只是我和他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了?”
寂清轻轻一笑,道:“是非的原则是将心比心,凡事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着想,便是慈悲。施主是有慧根之人,一点便通了。”
顺着寂清的话想着,好像眼前的一层雾霭被阳光一点点照散了,娉婷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心里轻快了,脸上的笑容也明亮了,娉婷笑着道:“那当然,还没有人说过我笨呢!”
娉婷眉宇间的郁结已开,寂清看着她脸上明亮得耀眼的笑容,知她心中的郁结也必是解开了,不觉得自己目光中也留露出明朗的笑意。本就清澈如水的目光融进由心而生的笑意,一如朗朗皎月倒映在微澜的泉水上,光芒明亮而不耀眼,跳跃而不浮躁。娉婷一时间失神在这目光里,没有任何杂念,甚至没有任何思考,脑海中从未有过的一片空白。
到底是个年轻僧人,被娉婷这样盯着看,寂清不免觉得脸上发热,局促地微微颔首,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