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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回头问他这个问题。
布满血丝的眸子里纠结着很复杂的神色,就像是承载了千年的风霜。
那一刻,他才惊觉过来。
这个男人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不顾忌,不是不挣扎,是根本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也终于理解了鹜颜的心情。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男人。
他永远只让人看到他表面的坚强,却从不让别人看到他背后的隐伤。
他背负的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对于蔚景,鹜颜释然了,他也试着接受。
其实,一路走来,他也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同,的确,能被凌澜这样冷情的男人爱上,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坚韧,她善良,她勇敢,最重要的,她同样深爱着凌澜。
自从那次凌澜宁愿暴露司乐坊的密室,暴露九景宫的暗道,宁愿自己被抓,也要救出蔚景后
tang,凌澜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对那个女人的感情。
或许人就是这样,经历了生死,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再后来,他跟鹜颜就彻底接受了这个女人,早已忘了她的身份,早已忘了她是仇人的女儿。
凌澜保护她,他跟鹜颜便保护她。
凌澜爱她,他跟鹜颜便也爱她。
在后来面对严仲的时候,鹜颜说,严仲死也不肯说父亲在哪里,要不,我们让蔚景出面?
凌澜坚决不同意。
凌澜说,上辈子的恩怨跟蔚景无关,在蔚景的心里,她的父皇是天神和英雄一般的存在,那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抹阳光,我们不要那样残忍!
所以,他们都瞒了下来。
今日这样的局面,肯定不是凌澜想看到的。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血淋淋地将真相当着蔚景的面抖出来,但是,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严仲跟锦弦他们一伙人太过嚣张了。
他见不得凌澜被动,背负了那么多,凭什么要这样被动?
怨他也好,怪他也罢,他必须站出来。
这一切真相出来,对于蔚景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知道。
他只是没有想到,凌澜的娘竟然亲手教她拈花笑。
这是个什么武功,他不懂。
他只知道,既然,可以让人困在一个岛上十九年,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蔚景受不住,凌澜又何尝受得住?
哎,他低叹。
这时马车的车轮碾过一个石头,猛地一个颠簸,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回头看了看,不知女人听没听到他的话,便又重复了一遍。
“夫人,皇上是真心爱皇后娘娘的。”
车厢里,妇人只手捂着嘴,强自忍住胃中不断翻涌的腥甜,没有吭声。
第一遍她就听到了,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何尝不知道,凌澜是真心爱着那个女人的。
那日在岛上,他们母子十九年后第一次见面,他就跪在她的面前,坦诚了他的心。
他很激动,为她还活着,为他们母子见面,也为她竟然已经跟蔚景生活了两年多。
他说,娘,上辈子的恩怨跟蔚景无关,孩儿还在想,若是日后遇到了爹,孩儿该怎样说服他接受蔚景,现在看来,在娘这边,完全没有这个困扰。娘跟蔚景生活了那么久,也应该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孩儿爱她,相信娘也喜欢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看到他是欣喜的,眸子亮得就像是落入了夏夜的星子。
是的,她是喜欢她。
可是,喜欢归喜欢。
在末末跟暖暖百日那天,影君傲第一次来到岛上。
也就是那一日,她从影君傲的无意失言中,知道了小九姓蔚。
那时,她就怀疑,小九是严仲的女儿,当然只是怀疑。
后来,在她的一次梦呓中,她听到她喊“父皇”,她终于彻底肯定。
复仇的种子就像是疯长的野草,在心里面抽枝拔节。
严仲杀了胤鳌真人,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师兄弟,劫了她的丈夫,杀死了她的儿女,害得她家破人亡,还让她不得不在这样的岛上一呆就是十九年,而且还要一辈子呆下去。
她恨。
她想,用严仲给她的武功秘籍,去教他的女儿,不为过吧。
这般想着,她便这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