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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几时看官府追过。』胡雪岩放低了声音又说∶『你再看看,官军捉着长毛,自然搜括一空,根本就不报的,如果要追,先从搜括的官军追起;那不是自己找自己麻烦?我说过,长毛的气数快尽了!好些人都在暗底下盘算;他们还有一场劫,只要逃过这场劫,后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是怎么样一场劫?』
『这场劫就是太平天国垮台。一垮台,长毛自然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那一阵乱的时候最危险;只要局面一定,朝廷自然降旨;首恶必惩,胁从不问,更不用说追他们的私产。所以说,只要逃过这场劫,后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谈到这里,张胖子恍然大悟。搜括饱了的长毛,要逃这场劫有个逃法,一是保命,二是保产。大劫来时即令逃得了命,也逃不了财产。换句话说,保命容易保产难;所以要早作安排。
想通了,不由得连连称『妙!』但张胖子不是点头,而是摇头,『老胡,』他带着些杞人忧天的味道∶『你这种脑筋动出来,要遭天忌的!』
『这也不足为奇!我并没有害人的心思为啥遭天之忌?』『那末,犯不犯法呢?』张胖子自觉这话说得太率直;赶紧又解释∶『老胡,我实在因为这个法子太好了。俗语说的是∶好事多磨!深怕其中有办不通的地方;有点不大放心。』『你这话问得不错的。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做;不过,朝廷的王法是有板有眼的东西,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这就是守法。
他没有说,我们就可以照我们自己的意思做。隐匿罪犯的财产,固然犯法;但要论法,我们也有一句话说∶人家来存款的时候,额头上没有写着字∶我是长毛。化名来存,哪个晓得他的身分?『
『其实我们晓得的,良心上总说不过去!』
『老张,老张!』胡雪岩喝口酒,又感叹,又欢喜地说∶『我没有看错人,你本性厚道,实在不错。然而要讲到良心;生意人的良心,就只有对主顾来讲。公平交易,老少无欺,就是我们的良心。至于对朝廷,要做官的讲良心。这实在也跟做生意跟主顾讲良心是一样的道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朝廷是文武官儿的主顾,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能不讲良心。在我们就可以不讲了。』『不讲良心讲啥?』
『讲法,对朝廷守法,就是对朝廷讲良心。』
张胖子点点头,喝着酒沉思;好一会才欣然开口∶『老胡,我算是想通了。多少年来我就弄不懂,士农工商,为啥没好奸士、奸农、奸工、只有奸商?可见得做生意的人的良心,别有讲究;不过要怎么个讲究,我想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对朝廷守法、对主顾讲公平,就是讲良心;就不是奸商!』『一点不错!老实说一句∶做生意的守朝廷的法,做官的对朝廷有良心,一定天下太平。再说一句∶只要做官的对朝廷讲良心,做生意的就不敢不守法。如果做官的对朝廷没有良心,要我们来对朝廷讲良心,未免迂腐。』『嗯,嗯;你这句话,再让我来想一想。』张胖子一面想,一面说∶『譬如,有长毛头子抓住了,抄家;做官的抹煞良心,侵吞这个人的财产,那就是不讲良心。如果我们讲良心呢?长毛化名来存款,说是应该充分的款子,我们不能收。结果呢?白白便宜赃官;仍旧让他侵吞了。对!』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光是做生意的对朝廷讲良心,没有用处。我们只要守法就够了!』『老张啊!』胡雪岩也欣然引杯,『这样才算是真正想通。』
这一顿酒吃得非常痛快;最后是张胖子抢着做的东。分手之时,胡雪岩特别关照,他要趁眷属未到上海来的这两天,将钱庄和阿祥的事安排好;因为全家劫后重聚,他打算好好陪一陪老母,那时什么紧要的大事都得搁下来。
张胖子诺诺连声;一回到家先跟妻子商议,那爿小杂货店如何收束?他妻了倒也是有些见识的,听了丈夫的话,又高兴,又伤感;走进卧房,开箱子取出一个棉纸包,打开来给张胖子看,是一支不甚值钱的银镶风藤镯子。
做丈夫的莫名其妙,这支镯子与所谈的事有何相干?而张太太却是要从这上头谈一件往事,『这支镯子是雪岩的!就在这支镯子上,我看出他要发达。』她说,『这还是他没有遇到王抚台的时候的话;那时他钱庄里的饭碗敲破了。日子很难过。有一天来跟我说,他有个好朋友从金华到杭州来谋事,病在客栈里;房饭钱已经欠了半个月,还要请医生看病;没有五两银子不能过门,问我能不能帮他一个忙?我看雪岩虽然落魄,那副神气不象倒霉的样子;一件竹布长衫,虽然褪了色,也打过补钉,照样浆洗得蛮挺括,见得他家小也是贤慧能帮男人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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