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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泰山,父亲一样的秋帆没有传宗接代的香火,实在是美中不足的缺憾。现在,眼前这小男孩弥补了这缺憾。私生子就私生子吧,完全不影响秋帆在她心目中高大的形象,他依然是她心中一座道德的珠穆朗玛。甚至,他犯了这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反而拉近了他和她的距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他只是一个需要她去尊敬、去感恩、去酬答一辈子的长辈。这样想着,眉荔伸手宠溺地揉揉小男孩的短发。
“哥哥,哥哥,”小男孩盯着眉荔对如恩说,“新娘子长得好像我奶妈。”一脸的天真无邪把眉荔和如恩都逗笑了。将最耀眼的爱人同一个卑贱的奶妈相提并论,眉荔虽然不以为意,如恩还是有些不悦。但他无暇和童言无忌的小孩相理论,因为婚礼马上就开始了。
婚礼现场,简约不失排场,高朋满座,记者云集。眉荔的父亲瘫痪在床,没有出席婚礼,眉荔是挽着秋帆的手臂从红毯这头走向红毯那头的如恩的。红毯那头,新郎如恩笑成一朵花,行走在红毯上的新娘眉荔也笑成一朵花。但是,宾客席上的母亲没有笑,她惴惴不安,神色惶惶,当如恩终于握住眉荔的手,她蓦然起身,匆匆离席。当如恩将一枚钻戒戴在眉荔左手的无名指上,人群中传来骚动,小男孩哭着奔向秋帆:“爸爸,奶妈不见了!”
酒店的天台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对峙着,却互不相看。她们身后是空荡荡的高空,脸上是绝望凄凉的泪。
“消失了十年,为什么不干脆去死?”年老的女人声音发抖却语气坚定。
年轻的女人笑起来,她的目光缓缓调到年老女人的脸上。这张脸曾是她从小到大的噩梦,十年不见,这张脸并未沧桑多少,这十年她应该过得富足而舒适,不再像十年以前的每一个日子,都那么苦哈哈、惨兮兮、穷得让人想犯罪。十年的并不曾苍老多少刺激了她的神经,令她想起十年以前面前的这个人加诸于她身上的每一个噩梦。她是她的母亲,却是她醒来睡去无数次想要杀死的那个人。她的泪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滑下来,打湿她发出的每一个声音:“在我出生的时候,你就应该把我丢弃在尿桶里,像对待小妹那样……”她忘不了小妹出生的那个夜晚,隆冬腊月。风刺骨地凉,当母亲探手到小妹身下,发现不是她每日祈祷渴望获得的儿子,便神色一凛,小妹随即被扔进了床边的尿桶。“咕咚”一声响,小妹的哭声瞬间被湮灭。在她往后的人生中,这一幕无数次在梦中重现。小妹像一个鬼影纠缠着她。母亲是凶手。而她是眼睁睁的看客,是冷血的帮凶。如果她从尿桶里捞起小妹,如果她求求母亲。或许母亲就回心转意了。可是没有,那个夜晚,她像尊石像,冷酷地看着悲剧发生。只因忌惮母亲的鞭子。母亲是个多么冷酷的人,在生下小弟之前。她一共生了六个女儿,除了眉荔和她,母亲亲手果结了其他人的生命。留下眉荔,她可以理解。因为眉荔是长女,长女和次女比起来,所能庆幸的是。虽然不是男孩,但还能承欢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男女膝前。取悦他们聊胜于无的心态。就算生了男孩,父母们对长女的爱还能维持惯性,像急刹车时车子想停却停不住的自然向前滑行。可是母亲竟也让她这卑贱的次女苟活于世,实在匪夷所思。
“我的确那么做了!”此刻,母亲吼叫起来,眼睛血红,泪水奔流,“可是眉荔救了你!”
阿绿的心重重疼了一下,她不知道在她一出生眉荔对她就有了救命之恩,她只知道在她小时候高烧到不省人事的那个夜晚,母亲放弃了她,可是眉荔背着她冲进苍莽阴森的黑夜。眉荔没有钱,但还是敲开老医生的店门,跪在医生跟前,哭着喊着乞求着,让医生救她。那一年,眉荔十岁,她五岁,眉荔只不过比她大了五岁,就要承担起长姐如母的重责。而眼前这个女人,她赐予她生命,同时也赐予她卑贱、伤害、仇恨、罪恶、痛苦,普天之下,有谁把自己的母亲拿来怨恨的吗?她的泪滚滚而落,泪眼模糊里,她望见母亲缓缓地向她跪了下去。
“阿绿,”母亲唤她,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虔诚的忏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女儿们,就让我对你们所有人的愧疚都弥补在眉荔身上好了,眉荔现在是有光环的人,她的名誉伤不起,如果让人知道她有个当**的妹妹,记者们会怎么写她?人们会怎么看她?”
母亲的哀哀乞求、涕泪俱下在阿绿看来是这样令人不可置信,曾经恨不能把女儿的肉身寸寸算计的母亲如今竟这般体恤起眉荔,阿绿只觉可笑:“**之前呢?是坐台女。坐台女之前呢?是按摩女。**、坐台女、按摩女,眉荔要有哪一种妹妹才能保住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