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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树叶脱离了树枝,植物开始为自己删去多余。许多嘈嘈切切也沉淀到季节的河底。世界,因秋水而明丽,因秋水而单纯。
静若秋水。望穿秋水。秋水为神玉为骨。一双瞳人剪秋水。这都是文人在盗取河在秋天里的透明度和纯净度。秋水长天是爱情最适宜的背景。珠落玉盘的名字,从春的深处走来。所有的鲜花都在那一个中午被太阳唤醒。这使她身上永远充满花香,生命的轨迹持久地运行于花季。九月,把心扉悄悄打开,让爱的花蕾绽放。临河而立,这一棵花树注定要与那个放过纸船的男人相遇,在秋天这个季节的必经之地。风清月白,他们让彼此的体温代替发言。两只手紧紧相握,一叶扁舟顺江而下。鱼跃,虫鸣,鸟啼。还有水的嘀哒。秋水在金属的丝弦上为爱情铮铮而弹。时间的河流上落英缤纷,树上却有饱满的果子红彤彤沉甸甸地坠于枝头。冬天,河迎来的是生命的低潮。若干个春夏过去,河感觉到它的冬天越来越难以捱过。傍水而居的小城,凛冽的北风扫荡着无人的河岸。城里的人们正在庆祝新年的到来。但那些连续不断的鞭炮,那些喧天的锣鼓均与河无关。它的心情与病中的林黛玉听到贾宝玉迎娶薛宝钗的鼓乐时的心情极其相似。
人对河在夏天的行为始终耿耿于怀。即使洪水过后河水迅速恢复到常态,仍然无法得到人的宽恕。这两岸的水泥长堤就是人对付它的一副夹板。其实,冬天里没有水可关,过于高大的防御工事就显得格外夸张和可笑。近乎断流的河,一线细流已无法掩藏自己的隐私。淹没千年的河底几乎全部大白于天下。自小就生活在河底的那些卵石经过了一个季节的晾晒,煞白煞白如晒干之鱼。临河的酒楼隔几天总有人隔窗扔下一只酒瓶,有时也有顽童扔去一个砖头,这才引起石头们的一声惊叫。
夜里,有人用电瓶在深沱里烧鱼,甚至还有人用毒饵诱杀水鸟。明天,这些电死的鱼子鱼孙和毒死的水鸟就会出现在某家酒店的餐桌。于是,河身上就积累了太多的死亡气息,余下的鸟儿纷纷逃离。流淌亘古的河,本来定义应该是永恒的,但因为人的加入,河便在与时间的对峙中如此之快地败下阵来。
这个冬天,记忆中的河景已成绝版的怀想。丰沛与孱弱之间,蓬勃与凋零之间,中间难道只隔了一个季节,一片铺满落叶的旷野?春夏秋冬;构成了时间的完整链条。也是河的四种呈现,四副面孔。它们互相连续,又互相支撑。河的日渐枯竭完全是人的背信弃义。其实,这也是人在掩饰自己的脆弱。河陪伴人走在时间的路上,从春天到夏天到秋天到冬天。但人的春天、夏天和秋天都只有一次。别以为这冬天的河已命若游丝。其实与人比,只有它才有希望走上一个又一个新的轮回。
看着人一个又一个在身边老去,我猜想,河应该对人怀有一种最大智若愚的智者和哲人才有的悲悯。我们不能不对河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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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之美
搬到这个小区已经一年多了,却至今也没有为我增加一个真正的熟人,更不用说朋友。就是邻居,有时同时乘电梯上楼,我们彼此也知道,也只是点点头,给出一个微笑而已。这个微笑就礼貌地拒绝了接下来的一切可能。待各自进了各自的家,那扇沉重厚实的防盗门就把我们彻底隔开,里面的一切都成为秘密,被它严严实实地捂住。一个小区上千户人家,就这样被封闭在各自的小格子里。他们存在于与我无关的时间和空间,就像大街上那些流动的陌生面孔,近在咫尺,却像“人民”这个词一样模糊而抽象,与我的实际生活距离遥远。闲得无聊,在家泡茶枯坐,一抬眼就看见了墙上那幅画。
20多年前的乐山五通桥,秋天,风景比现在还要优美。古老的小镇,几条逶迤的小街被清澈的小河破开,隔河相望各自的另一半。沿河尽是千年古榕,浓荫匝地。那些石板街面,雕花石栏,重重叠叠的飞檐斗拱和粉墙青瓦,都在榕树严严实实的掩映中。我那时还是个小伙子,背了个当时流行的人造革马桶包,沿着几步石级走上苔痕班驳的石砌高台。这里是一个旧日气息浓重的独家小院,但竹篱笆上爬满牵牛花,院里盛开着海棠,古雅里又透出生机的蓬勃。我按捺住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叩响了门。开门的儒雅老者是大名鼎鼎的画家李道熙,嘉州画派的代表人物,前些年还被*接见。我这次游乐山,感觉不是期望的那么好,不甘,便到了五通桥。仗着同是著名画家的孙竹篱是我家邻居,又斗胆独闯李道熙家。大感意外的是,李道熙以爽朗的笑声和清香的“峨蕊”接待了我这个不速之客。谈到兴浓,他起身为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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