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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熬着,过两年若是能为皇室诞下阿哥,自然可以抬一抬品序,圣旨颁诏册封为妃,为贵妃又有何妨?一样是朝夕伴在身旁,一样是恩泽雨露,绝不能叫你受着半点委屈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他当时那个样子啊,就和他皇阿玛当年一样,光是瞧上一眼,就能要了我老婆子的命……”
窗下水波,仿佛时光一般,看似温柔,却是一去不返的无情,偏偏不知何方又遇急流迂回处,千里之外,也能再度遭逢。
“若是放在小家小户里头,男孩子到了有心事儿的年纪,我这当老人的,必定会说‘小子,把小眼睛擦亮点儿,开开心心给自己找个小人儿去吧’,可我没有说,今天对他没有说,十几年前对他皇阿玛也没有说,这里头的道理,芳姑娘,你必定是比我更清楚吧……”
没有说出的话,从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能。
一挥手,身后那个为首的绿衫丫头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只条盘,用明黄垫子托着一块木牌子。
“这个东西,你必定已经见过了……”
四四方方一块楠木腰牌,红底蓝字,正面用国语写着“神武门职守”。
我默默看着,渐渐失了神,是的,我可不是见过了吗,当日,我在来抓我的大胡子的身上,也看到过一块这样的腰牌。
好像陷入梦魇似的,耳旁听见绿衫丫头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温婉,变得镇定自若,乃至刻板的不带一丝感情:“不错,那一日从避暑山庄出来,伪装成穆里玛的人马前来捉姑娘的,正是太皇太后派去的人……”
漫天乱蝗一般的利箭,割裂风声劈天盖般袭来,狭小的洞口,脆弱温热的□,对抗寒铁森凉的利刃,在那个没有月光的长夜,不过微毫之差,已便灰飞烟灭了……
奇怪了,在这一刻,寒栗的箭啸分明还响彻在耳畔,血液在虚热的身体里渐渐冻结成冰,我却并不觉得后怕,也不觉得悲伤,只是静静望着这块腰牌,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这就好了,我多担心是乱党安插党羽潜入禁内,会对他不利,既然不是,那便没所谓了……”
听我这话,那个青衫丫头,身上似乎微微一颤。
这一刻,全身突然轻松了许多,肩头好像终于卸下了什么重负似的,骨头都觉着有些微微酸痛,举手轻捶了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刚洗了个热水澡一样,从里到外,五脏六腑,每一处毛孔,甚至指甲尖儿上,都好像焕然一新了一样,无处不是舒坦的,无处不是顺畅的……
原来不必再有牵挂,是这样痛快地一件事儿……
回身轻轻把茶盅放回到桌上,端身站了起来,后退三步,一丝不苟,向太皇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下三拜九叩大礼,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面向着太皇太后,用一双眼睛稳稳瞧定了,开口朗声说道:“赫舍里芳芳,身为镶黄旗下门人子弟,身受浩荡皇恩而不知感激,任意妄为不循礼法,为子女不尽孝道,为人臣不尽忠道,自感罪孽深重,甘愿领受太皇太后任意惩罚,绝无半点怨言……”
日头渐渐西沉,室内的光线开始暗了下去,不过一瞬之间,湛清透亮的瓷胎,艳红葱绿的人物,随着偏移的日影,渐渐尽沉入了一片黯淡之中,原本的豆蔻年华,明眸皓齿,霎时间便萎靡下去,从肌骨、发梢,甚至眼窝深处,渐渐笼起了一层颓萎的灰色,仿佛一瞬之间,时光流逝的飞快,年华陡然老去,凋残的令人来不及感伤,却也正因为此,才失去了咄咄逼人的精致,反而叫我,这颗面对死亡的心,越发平静了下来。
人终归会有一死的,与其苦苦煎熬了岁月,直至鹤发鸡皮,昏聩不堪,倒不如趁此时,在盛放绚烂中戛然而止了罢……
屋子里一片死寂。
仿佛冷风吹过窗棂,风中送来呼唤的名字,我隐隐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声呼唤着:“芳儿,芳儿……”
喔,原来濒死之前,真的会有勾魂小鬼前来点名的……
风声中,太皇太后的声音仿佛刚刚睡醒一般,声调不高,却足以盖过了那一声声呼唤,平静的叫人心中没底儿:“我现在才真的明白電孖書網WWW·UMDTXT·COM,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了……”
我抬起头,正看见太皇太后眺望着窗外,一抹出乎意料的笑容,点亮了面庞:“我刚刚考验了你,那么,就不能不也考一考他了……”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急迫响起:“不孝孙儿玄烨,有急事求见太皇太后……”
玄烨
这一段的记忆,在此时想来,倒是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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