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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绿心中,她的贞操不是她的,是姐姐的。当她被校长半推半拉出宿舍,当老旧的木门将姐姐锁在门内,她的贞操就是属于姐姐的。
母亲在家里长吁短叹,看着镇子上的开发区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她的心就跟油煎儿似的。母亲抱怨自己时运不济,为什么生了两个女儿却造不起一栋高楼?丈夫又一年到头瘫在床上,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成大人,上大学、娶老婆都是大笔的开销,她一个过了更年期的女人翻身无术。母亲每日都受着钱的煎熬,从前阿绿在家的时候她还有个撒气的地方,现在阿绿打工去了,她只能把气撒到眉荔身上。母亲是不好对眉荔大打出手的,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还因为母亲没有打她的习惯,最多就是刻薄的言语奚落一番。母亲骂眉荔的时候,弟弟竟不乐意了。他公然和母亲顶嘴,还摔了家里的桌子,母亲震怒。她一心护卫的儿子和她并不是一条心。那时候母亲就会想念阿绿,无论打她还是骂她都不敢还嘴或还手甚至很少哭泣的阿绿,可是十五岁出门打工的阿绿除了每个月固定寄回一两千块钱工资以外就销声匿迹了,过年不会回家来,平时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个死丫头,亏她饿了给饭渴了给水,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拔她长大,亏她还让她念到十五岁的书……母亲气不打一处来,她几乎倾尽心血的孩子们竟然没有一个能让她掌控命运。在母亲就要抓狂的时候,接到了阿绿的电话。十五岁离家,到了十八岁才往家里打回第一个电话,母亲握着电话筒的手微微颤抖,母亲很想向从前一样对着阿绿破口大骂,但是她张了张口竟只是吐出一口气,母亲开始哭,抽抽噎噎,哽咽不止。
电话那头,阿绿正走在从夜总会到凯悦酒店那条霓虹遍布的马路上。夜风很凉,像姐姐冰凉的嘴唇吻在她受伤的皮肤上。阿绿拉紧了领口,猫着背,望向不远处奢华迷离的凯悦酒店。她的泪升上了眼眶。像滤镜一样,将那座瑰丽高耸的建筑物定格成暧昧模糊的画面。走到凯悦酒店楼下,阿绿站住了脚步,在呼啦啦的夜风中挺直背脊,然后扬起她的头颅。从小到大,她不曾这样扬起她的头颅望向高高的天空。这是姐姐常做的动作,姐姐说天空充满梦想和希望。天空包容所有眼泪和微笑。可是阿绿扬起头来。却只看见黑魆魆一片浩瀚的天幕和一弯残缺的月。阿绿头仰到脖子发酸的时候,她慢慢把目光从天幕上滑下来,落到凯悦酒店一排排亮灯的窗口。这些窗子里。有一盏灯是在等待她的。她迎上去,就要做好飞蛾扑火的准备。她若转身,又能改善些什么局面?她的穷途末路的家,她的为坚守理想像蜗牛一样踽踽独行却遥遥无望的姐姐……什么也不能改变。
阿绿就这样扬着头颅。失神地看着那些亮灯的窗子,浩瀚的夜幕下。有一扇子窗子的灯是在等待她的,等待她的是一桩交易,是卢歌帮她拉来的一笔生意。同阿绿交涉的时候,卢歌正点燃一枝烟。使劲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往空气中吐出一圈一圈白色的烟圈,“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把这天上掉下的馅饼让给你的,但是阿绿。我的子宫废了,接不下这桩生意,我把这个馅饼让给你。”
阿绿不为所动,听卢歌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正在池子前洗隔夜的衣服,但是卢歌接下来的话令她的心猛然一颤,洗衣服的手也微微颤抖了,卢歌说:“对方年龄虽然大了点,但是个好人,是个出版商……”
阿绿深吸一口气,洗完衣服就去了凯悦酒店。站在凯悦酒店门口,握着手机,听电话那头母亲的哭声,阿绿没有说话,只是流露哀伤的笑。这一桩交易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可是她若转身,又能改善些什么局面?阿绿蓦然想起多年以前,在姐姐教书的那所完小校里,她被校长半推半拉出宿舍,漆面斑驳的木门缓缓合上,将一座不可摧毁的债台横亘在她和姐姐之间。这辈子她都欠着姐姐。
阿绿的眼角滑下两行冰凉的泪,她挂断了电话,将母亲的哭声决绝地切断,毅然决然踏入了凯悦酒店灯火通明的大堂……
再一次仰望天空,阿绿已经二十五岁,是一个男孩的母亲。可是男孩称呼她“奶妈”。六年的时光,她看着男孩一点一点从婴儿长成幼童,同时也看着他亲昵地唤秋帆的妻子“妈妈”。阿绿无数次看着那个天使般的小男孩发呆,只有像秋帆的妻子那样高贵的女人才配做他的妈妈,她——一个下作的风尘女不配。这一生,她就是个卑贱的次女。哪怕母亲和弟弟所有的福祉和享乐都是她的牺牲换来的,她的头顶也永远不会有光环。哪怕她将自己莲花般纯洁的贞操献给秋帆,她亦无法像姐姐一样披上洁白的婚纱,甚至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