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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三道岗哨,在临时督导官的指引下,军校学员上到一片高坡地段。高坡的南沿,也就是毗邻草场的一段,被人力挖成了一面三丈高的峭壁,站在高坡上,可一览草场无遗。坡上已经搭建了十多处四面透风的宽敞帷帐,中间的几座帷帐架设了奚车改装的行动桌案。桌案上已经摆设了巨大的沙盘,李存勖经过的时候,一眼瞟了过去,沙盘隐隐就是如今所处的大安山地貌。
李存勖跟着学员队列进入东头的一处帷帐,在教官的命令下盘膝而坐。高坡的位置非常好,再加上人为的开凿,视野极佳。李存勖眺望着坡下的草场,只见东侧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小军阵,这些小军阵又依次组成两个更大规模的军阵。
一队队士兵陆续从西面八方开到。在忙碌的引导兵指引下进入指定位置,后续又赶来更多的士兵加入,将两座军阵中的空白处不断填满,继而扩大……因为相隔较远。各都队军官的整队口令声仍旧不断传来,虽然听不清楚,但已在军校接受了快两个月培训的李存勖仅仅依靠口令声最后一个字的调门高低,就能明白这些口令是什么。
所谓人过一万。漫山遍野,参加这次合成演练的两支新军——定州军和妫州军共计一万三千人,等到人员齐毕后。大安山南麓的东侧草场已经站得满满当当,旌旗林立、战马如云。从高坡上遥望,似乎有无穷无尽之感,饶是李存勖久经杀伐,见惯了大场面,也觉得这一万多人排出来的阵容丝毫不必自家河东军数万人要差。
等到午时初刻(上午11点),恍若油锅中溅水一般,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乍然响起,在大安山前滚动轰鸣,坡上坡下万人齐声呐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山麓西侧。
三百余骑清一色的赤红战马向高坡上奔驰而来,战马上的骑士身着淦金色明光甲,外披大红斗麾,头顶凤翅盔,盔上插着两支长长的雁翎,在日光的照映下灿灿夺目。骑队中一员全身戎装、明黄锦袍的大将,胯下雪白的大宛马,腰上悬着金鞘长剑,剑鞘上纹龙嵌玉——不是燕王李诚中又是谁?
教官高喝:“全体起立——敬礼!”
李存勖连忙和众人刷的一声站起,举臂横胸,目视奔驰而来的骑队。
骑队风一般卷上高坡,李诚中甩蹬下马,姿势潇洒。早有军士抢上前去接过马缰,李诚中又将马鞭向身后一抛,在几员大将的簇拥下,向正中的帷帐行去,一路向军士们点头致意。
待李诚中等人进入帷帐后,整片旷野立时安静下来,肃穆得让人心悸。
有军官自帷帐中急步而出,手持薄铁皮卷成的铁筒——李存勖在军校中已经见识过,卢龙军唤此物为“喇叭”,可以将说话的声音传得更远。那军官持喇叭站到高坡南沿,向下面肃然高呼:“校阅开始,各军仪卫——”
军官的命令被人向下传去:“校阅开始——”
“——各军仪卫!”
数十面大鼓在山坡两侧齐声敲起,密集而狂暴,继而逐渐归一,化为熟悉的节奏。在鼓声中,号角和箫管奏出明亮轻快的曲调,让人精神一振。
山坡下的庞大军阵中分出一队一队的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通过高坡,至高坡下,齐步改为正步,军士们向高坡上致意,口中齐呼“卢龙万胜!燕王万胜!大唐万胜!”千百人如一,好像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控制一般,威武雄壮,不可言表。
李诚中出了帷帐,就站在高坡的南沿之上,身旁身后五步之内空无一人,他就这么孤零零的向下俯视着……忽然,他的右臂缓缓抬起,手掌并拢,缓慢却又坚定地伸向前方,斜指天空,似乎在向校阅的军士们发出召唤,又似乎……
李存勖看着李诚中那一刹那定格的身姿。热血猛然游遍全身,然后窜上头顶,脸色涨得通红,激荡之情充满胸腔。对方斜上前指的手臂,似乎在向苍天致意,他的身姿在日光的辉映下,譬如神祗!
这是一个令人激荡的日子,上万名卢龙军官兵看到了李诚中立于高坡上卓然不群的英姿。这个手势随后成为了李诚中的独有象征,每一个军士睡梦中都能无数遍看到,它是那么振奋人心。以至于让人久久不能呼吸。在以后的征战岁月中,这个姿势召唤着无数军士义无反顾的投向战场,对敌人发起凶猛的冲击,为了他们心目中敬仰爱戴的领袖,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多少年后,身居左枢密使的李存勖依然记得这一幕,他向枢密院群僚动情的讲道:“从那一刻,某便明白。某的将来,已经不属于自己……”
多少年后,安西大都护郭崇韬率大军越过葱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