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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什么也没说,缓缓地把脸颊压到他的肩上,而这个动作只是让他更紧张,仿佛身体的弦全都在这一刻绷断了,她只是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老师。
男人的痛苦是如此的鲜明和尖锐,和他这迸发的崩溃一样惊人,方靖被这个片段刺得眼睛发痛。他此时知道,一切都不是灵光乍现,但这一切的根由他却一无所知。他以为看见过“过去的周策”的表演,那就够了,他知道他了,谁知此刻他直面“现在的周策”、“与他在一起的周策”,却好像还是第一次认识此人。
方靖几乎都想跳起来呐喊,这个人不会这样的,这只是高明的伪装而已。他怎么能有这样的痛苦,这痛苦该落到何处,或归于何人?
夜深之后他们沉默地各自入睡,整个画面一片黑暗,只有极模糊的轮廓。雨大概停了,偶有几声水滴声,也很快被夜虫的鸣叫掩盖过去。两道呼吸声一重一浅,但都均匀而平稳。忽然,其中的一道急促起来,变得混浊,又渐渐转为虚弱,而另外一道始终保持着平稳,那是熟睡之人的吐息。这令人神经紧张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再一次恢复了最初的平稳。这时画面彻底转黑,也在同时,屏幕的低处,传来了翻身的声音,一次,再一次。
粗糙的窗帘布在透出窗外夜色的幽蓝。屋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金鱼缸里惨白色的灯,透过在水里游来游去金鱼与摇曳的水草,少女抱着膝靠墙坐在地板上,头上鲜艳的头巾是这夜色中唯一的暖色,被水和玻璃模糊了轮廓,仿佛雾中的花。男人的身影被窗格子切成一个个的小块,看不清楚表情。
“你还需要点什么,跟老师说,老师给你带来。”
少女歪了一下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想去看一个湖。”
“……你还是先好好治病要紧。”
少女把脸埋入双膝。
“可我只想去看那个湖。”
男人的沉默与僵硬仿佛碎裂了一个小缺口,有什么东西从这个缺口里汹涌澎湃地挤了出来。争先恐后。
方靖的身体也无力的虚浮了起来,他仿佛觉得在自己的胸腔里,在自己的肺部,除了隐隐病症梗结的阴郁,还纠葛淤塞了很多庞杂的东西,就在对望着周策无力而茫然着慌乱的眼神的时候,那些东西蔓生着,将自己轻飘飘的身体顶在虚浮的半空里。那些蔓生的种种和周策眼中的种种一样复杂莫名,难以究竟。只是那眼神,那眼神重新又凝聚回来,柔软而专注的包裹着自己,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
第二天天色大好,陆续起来的两个人也像彻底忘记了前一晚的失控和狼狈,梳洗完毕退了房,继续着共同的行程。
满眼都是浓烈的色彩:瓦蓝的天空、轻絮一般的白云、碧绿的麦浪,还有清爽透明的阳光。镜头的节奏悠长缓慢,人在其间却浮凸出强烈的动静——少女站在一片草浪涟涟山坡上,素白的一人,迎着对面吹来的轻风闭上眼睛,眼睫毛微微抖动。在她身后是一群放牛归来的孩子,笑闹着追逐着,跑过苍翠的田野。风光并不美得让人惊叹,却安详地让人舒心,浅淡点缀着若隐若现钢琴的曲调,仿佛重失落多年的故乡。
他们沿途都在打听一片湖,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只能凭着老人家的记忆与村民口中的传说摸索前进。骑摩托在山区与乡村间穿行,偶尔停下来,去爬没有经过开垦的山林。少女经常咳嗽,白皙的面孔上便会泛起不健康的砖红色,委婉而坚决地拒绝男子搀扶的手。男子始终在她身旁,既不疏离,也不亲昵,只有满怀柔情的眼睛,牢牢地看着她,仿佛一转眼,少女便会消失一般。
二人间的对话并不多,前一夜的倾述与爆发此时早成了比梦境还不真实的过往,彼此的应答往往只得简单的几句,乃至一个字,然而看双方的眼神与动作,又仿佛言语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还是没有名字,女孩子叫男人老师,有一种模糊的爱娇和依赖。
他们在山上遇雨,急忙钻入一片低矮的树丛。雨滴沙沙地打在头顶的叶子上,树枝被风势和雨势卷动着,舒缓地摇撼。虽然下着雨,天光依然明亮,透过树叶,立刻变成一片饱满欲滴的浓绿。
谁都没有说话。少女突然抓起男子的手,指指头上的树叶,又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扣出一段节奏,闭上双眼,像欣赏音乐般晃动着脑袋,随意地哼唱着没有歌词的旋律,“啦——啦——啦——”。随着她叩击的节奏,男子也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一首沉静的交响乐,与少女的哼唱融为一体,在细雨的山谷上空慢慢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