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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一周后的某天晚上,八点多,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我去面包店买第二天的早点,顺便走到马路对面的五金店。我洗衣机的出水管坏了,需要换个新的。天黑黑的,没有什么顾客,店里的两个伙计正趴在柜台上聊天。他们的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肩膀瘦削,眼睛细小,猛一看像个中学生。我说我要一个三米左右的软管,他慢悠悠地拿出一根来说,可以用两根接在一起。
怎么接,我说,接过几次的,可是每次中间都有缝,都会出水。我住的是套老房子,洗手间地板有缝,每次一漏水,楼下的住户就会上来嚷。小伙子说,接缝处要缠一道胶带,让我再买一卷胶带。我说我试过,以前也缠过,但是搞不定,该出水时还是出水。
外面的街道上,走过轰隆隆的卡车。这石棉瓦和薄砖搭起的简陋小店的货架上,扳手、螺丝、灯泡等振动得响成一片。小伙子说,你住得远吗,我去帮你。
等到了我住的地方,他才发现原来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不过他的房间要过几条马路,靠着外面的围墙了。这里原来是某企业的职工宿舍,上世纪七十年代盖的,门窗墙面都已老旧,已经被统进了新的城市规划中。包括门外的那条街道,拆迁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住在三楼,过道灯即便昨天才装上,今天就会闪个不停。他说,这是因为线路老化了。
进到房间后,我开始庆幸母亲下午来过这里,至少将我的毛巾、书籍、影碟、袜子、裤头胸罩之类做了整理。洗手间很小,洗衣机只能放在过道上。出水进水都是在墙上凿了洞的。
“难怪你要三米长的出水管,”他说。看了一眼我既是卧室也是书房同时还是客厅的朝阳的房间,沙发上铺着一块鲜红的毛巾布,灯光下有些诡异。工作台上放着方便面的碗,电脑和电视挤在一起,地上有几根去向不明的电线。
用很快的速度,他就将两根管子接在了一起,接缝处很平整。他说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否则叫我去找他。说着他顺手拧了一下进水管的笼头,立刻滴起水来。一直这样?他问我,眼睛凑过去看,更小了。我点点头,可不一直就是这样。房东说就没好过,他们也一直这么用来着。
走的时候,他突然回过身来,问我:“大姐,一个人过呢?”
碰到这样的问题时,我总是有非常现成的答案。离婚了。
很多女人,都不愿意告诉别人,她是离过婚的。而我,明明没有结过婚,却总是将自己的单身状态设定为离婚。这也是我令母亲失望伤心甚至厌恶的地方。
“我的女儿就是一个怪物,”当她特别生气的时候,她会跟她的朋友说。但为了女儿的幸福,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最后,她总会补充一句:“只要她结了婚就好了。”
可我不想结婚。每天下午,结束了工作,我会泡杯茶,将杯子端在手里,等待着湿润的热气一点点冲进鼻腔。我站在窗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出一会儿神。
第七章 诺华: 回到北京(3)
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个时刻都免不了有些情绪低落,顾影自怜,但过了三十岁,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少了。近来的这一年里,这个放松的时刻成了我的一种享受,至少这一时刻的无所羁绊,无所牵挂,比任何一个男子,都更让人留恋。
“你是同性恋吗?”不,我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母亲也曾问过我。她说,你不要生气,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如果你就算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也还是爱你的。她这个句子里,用了不少书面用语,充满感情,也很慎重,和她平时的作风、说话方式完全不同。我说,我很好,妈妈,我只是不需要爱情。她深深地叹息。
四十五岁那年,她的头发突地变白了。和别的女人从头顶开始,一点点颜色发灰头发稀少不同,她白得彻底而快速。她去理发馆染了头发,用彩虹牌药水。理发师也劝她油做头发养护,不过她从没有做过。
自从我辞去工作,每年从青海回到北京后,她每周就会有一天来我这里,拿着一大锅鸡汤,还有一些挂面。最开始我住的地方离她非常远,她要转三次车,路上花去两个多小时。我曾想这么远,她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的,但两年前的一个傍晚,她一进我的门就晕倒了。她晕车了又累坏了,鸡汤洒了一地,还冒着香甜的热气。
我很快换了套房子,现在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二十分钟的路程吧。她问我:“你为什么不住回家呢,你可以有自己的卧室,有书房。我保证不会打搅你的。这样你可以省下房租,还可以有现成的热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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