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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嘟起嘴,赌气般与他道,“诗娘说我是惹事精。”嘴唇翘得老高。
他掐掐我的脸蛋,甚平和道,“放心,天塌下来也有某担待着。”
有隐隐的药香自他十指间传来,我心神一动,忽而感动得想落泪,喉头哽咽,便怔怔的不想动。
阿君见我乏累得紧,体贴的将云被拉上来一点,又掖了掖被角,摩挲着我的头道,“夜深了,小猫早些安置吧。”
我自云被里伸出手,又耷拉出一个小脑袋,将他的襟摆扯了扯,软语呢喃道,“阿君……”
他脚步晃了晃,低下头将我炯炯望着,淡淡问着,“嗯?小猫想说什么?”
我躺在床榻上,眼力所至也不过是他时常穿着的那身常服,白色袍子被我拽得有些发皱,上头的纹理花色活灵活现,像是要自上头腾云驾雾飞出来一般鲜活。
我怔怔发了半会儿呆,方望着他的衣袖,涩然开口,“阿君,其实你喜不喜欢我?”
当时我一定十分的窘,手还拽着他的半截袍子,头埋在云被里低得要抬不起来,如若我那颗纤细敏感的少女芳心,低至尘埃。
他稳稳当当的站着,连步伐也未移动分毫,只默了默,甚轻巧“哦”了一声,复道,“难道小猫喜欢某不成?”
他的那副吊儿郎当的习性,我心中有些发愠,将他眉目淡淡的扫了扫,方觉着自己这般考虑事情忒不周全了,想来我这胆子也养得忒肥了,居然胆敢在一只修炼了万万年以上的老妖孽面前大放厥词表明心迹,可想而知彼时我是多么的不明智。即便我不将他万万年的修为放在眼里,也要将他经历过的那些美人儿想上一想,更别提他见过的万万年的世面了。
斐弥山上的人,哪个不生得一副狐媚的样子,哪个放眼四海莫不是仪态万芳。阿君在万万年里见过的美人,兴许比我见过的活人还要多得多。如此一想,委实泄气。
我思前想后,方捂着我那颗不大见得光的芳心开了口。
我道,“方才我只是同你开开玩笑罢了……你不欢喜我,我自是不会喜欢你的。”
他低眉,双手交叉在胸前,似轻描淡写在说,“唔,小猫的这个强盗逻辑……可不是贪着有趣么?”
可叹我想出这么一句回答,被他堵得说不来话。
他竟是以为我是在同他开玩笑么……这厮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看来今晚该说的不该说的,该误会的不该误会的,全混成了一团,我心里堵得慌,只苦心撑着额头,推脱道,“唔,我睡了。”
他踱了几步,将案台上置放着的药碗收拾了,也不知怎的弄得乒乒乓乓,在静夜里生出好一番吵杂,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静默下来。
我抬眼望着他,炯炯目光与他的不期而然的相遇,在静默里倒生出一份奇怪的尴尬来。
他的一双眼长得甚是好看,平素与他对视,往往是我先低了头,不去看他,见今倒是邪行,只消望他一眼,他便将目光移至旁的地方去。
我甚蹊跷将他望着,他又将目光移至一旁,转身与我话别。
我愣愣地瞧着他踱步走出寝殿,心中百感交集,只晓得盯着他瞧,在他将将要步出殿中的时候,叫住了他。
我支吾几句,只晓得讪讪问他道,“阿君,若然,我是说假如我喜欢你,你会不会也刚好喜欢我呢?”
他背对着我,半晌没有动静,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小猫思虑过多了。”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至落脚,我在床榻上茫然怔了怔,复抬眼,只看见他甚修长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由始至终,他都未转身看过我一眼,只不过行得匆匆,差点儿撞上我寝殿外浇铸的另一根粗大的云晶柱子。
我心中自是有些空空荡荡,躺在床榻上辗转 未眠,想的竟是,他若不喜欢我,为何又要将我带上这狐狸山中与他一同住着呢?
凡间有位甚有才情的女诗人是这般说的,“我若欢喜他,便低至尘埃里,但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悠悠的叹了口气,怔怔想着,在这些风月伤情里,光有尘埃没有养料,还是开不成花的么。
在那一夜,我那尚在萌芽阶段的痴情种子,便硬生生扼杀在摇篮里。饶是我的表白说得十分隐晦,他拒绝得也十分体面,我的面上依旧担待不得,只眼巴巴想着,往后我与阿君见面之时,少不得要尴尬上几回,他待人和蔼宽厚,虽对我体恤得紧,但往后若是娶了诗娘么,少不得要将我抛到九天云外去纳凉的。